兩千多年前的工匠,看不到這來自後世的來客。

但是他能夠感覺到,指尖似乎多了一抹溫度。

這或許是錯覺,或許是靈光一現。

此刻,兩人指尖交匯,彼此的溫度隔著無限的時空,觸碰到一起。

工匠笑了。

趙震哭了。

這一幕,彷彿定格,呈現在所有觀眾的面前。

易澤站在不遠處,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這平淡而又溫馨的一幕,是一個將生命託付給秦始皇陵兵馬俑的男人畢生所渴望的,是他一切信念和執著的根源。

兩位匠人,隔著漫長的時空,在不可思議的角度,不可預見的場景之中,彼此指尖觸碰。

古與今的交匯,匠人之間的對視。

易澤此刻的心情非常複雜,心中升騰起無限的敬意。

一個為了理想,二十三年如一日堅守著自己的責任與工作的人,不論其身份如何,都值得尊敬。

螢幕前的觀眾,心思軟的早已經被趙震的情緒帶走,感受著其中的喜樂悲歡,不覺間已是清淚兩行。

“我也是從事文物工作的,趙老師說的很對,當我和這些傳承久遠的文物對視之時,時間已經不重要了,我彷彿是在和文物對話,去感受它背後的故事。”

“如果不是對這份工作有著極致的熱愛,又怎麼可能在二十三年後依舊如此激動。”

“當趙老師說起兵馬俑時,他的眼裡有光!”

易澤沒有去打擾趙震,他將這一段並不長的時光,留給了他。

留給了這個為了兵馬俑奉獻了青春,奉獻了熱血的男人。

此刻,地上的塵沙輕輕地揚起,化作一尊尊神態各異、威武挺拔的兵馬俑。

兩千多年的時光長河中,他們一路走來,倔強而又沉默。

當年陪伴著始皇帝征服六國,一統天下的老秦人的血肉之軀已經消失在歷史之中,他們化作一顆顆、一粒粒塵土,包裹著兵馬俑這份禮物,一直送到了我們面前。

“我們剝離了歷史的塵灰,將兵馬俑的美與震撼,重新迎回人間。”

易澤看著眼前不斷形成著的兵馬俑,似乎看到了一個又一個匠人,在用自己的雙手,巧奪天工。

“女媧造人的傳說在世間永久的流傳,而我們真實可見的祖先,在那個大一統的時代裡,再現了這個傳說,他們,用自己的雙手,捏土造人,流傳後世!”

“當我們用刻刀,一毫米一毫米的剝離開覆蓋在兵馬俑身上的塵土時,這就是同我們的祖先對話的過程。”

易澤的聲音感性而又溫柔,似乎是害怕驚起這歷史的塵灰。

“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永生,兩千多年前的老秦人已經化作我們腳下的大地,但血脈永續。”

“他們留下來的血脈,即便過去了兩千多年的時光,還依舊在你我的身體裡奔流著。”

“這一尊尊兵馬俑,就如同華夏曆史長河之中,一個個沉默的路標,他們標明瞭我們來時的方向,而當我們回望的時候,他們,就是家的方向!”

說著說著,易澤的眼眶逐漸的溼潤了。

畫面中,一條時光的長河在眼前出現,在這條洶湧奔流的長河之中,中原大地,永遠閃耀著不滅的光彩。

“我們一路前行,未曾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