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人摸了摸那撇鬍子,“即使是開啟那個包裹,現在也只能上到十二層。”

蕭瑟與司空千落此時已走了過來,三人隨之進入酒肆之中。

青衫男子與蕭瑟目光交集半晌,隨之招呼了小二一聲,很快,小二就將十二盞酒拿了上來,擺了張長桌一字擺開,分外壯觀。

甄沐臨正準備拿起喝上第一盞,才剛舉起,一襲紅衣的雷無桀就踏門走了進來,垂頭喪氣遺憾道:“守閣的人說,已是戌時了,登天閣關門了,要去得等明天了!”

甄沐臨搖頭笑了笑,卻未去看雷無桀,而是看向了酒肆外晃晃悠悠進來一匹毛驢,一個書童模樣的人牽著那匹毛驢,背上掛著一柄桃木劍,而在他之前則走著一個揹著書箱的書生,正一臉欣喜地望著城中的場景。

甄沐臨收回目光,一盞接著一盞地將桑落、新豐、茱萸、松醪、長安、屠蘇、元正、桂花、杜康、松花、聲聞、般若這十二盞酒一一下肚。

看的那青衫男子臉一陣抽搐,那有甄沐臨這樣喝酒的,這十二盞酒可不是十二壇酒,之所以用盞就是為了讓人更好的品味其中之味,其中之酒味,也是其中意味。

青衫男子走到甄沐臨前坐下,剛要開口,卻見甄沐臨索然無味的搖了搖頭:“還可,就是味道有些複雜,給別人還行,給我喝,說實話有些浪費了。”

“老闆,還是來一杯你之前所說的風花雪夜吧。”

青衫男子想拒絕,但心中更不想被人看不起自己釀酒的手藝,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黃昏之景,隨即搖了搖頭:“此時無花亦無月,難釀。”

甄沐臨再度搖了搖頭,摩挲著右手手腕上的九龍子,忽然眉頭微顰,下一瞬又忽然舒展開來。

正當青衫男子與蕭瑟、雷無桀等人疑惑甄沐臨這番反應之時,只見甄沐臨抬手(右手)一揮,腕上的九龍子手串隨之脫離手腕而出,轉瞬間飄至酒肆正中心上空。

與此同時,甄沐臨身上忽然爆發出一股無以倫比、難以言說的恐怖氣勢,酒桌之上的十二酒盞都微微晃動了起來。

未等眾人面露震撼之色,飄至酒肆正中心上空的九龍子之一的【囚牛珠】忽然閃耀一瞬無比璀璨的白金光華,眾人包括青衫男子下意識不得不緊閉雙眼。

一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囚牛虛影與耀眼璀璨的白金光華一閃而逝。

眾人睜開雙目之時,忽然一陣清涼的夜風吹拂過臉頰,夜風伴著淡淡的花香,悠遠的淡淡的而又沁人心脾。

月光傾瀉而下,如輕紗般將萬物覆蓋,地面上銀光點點。

窗外不遠處月光下的池塘,是那麼平靜,宛若一面鏡子倒映著天上的雲和月,還有那美麗的月暈,一起構成一幅色澤鮮明的水墨畫。

偶爾,魚兒會躍出水面,泛起漣漪,打碎這面鏡子,月光像在水面上灑了一層碎銀,晶瑩閃亮。

甄沐臨溫笑聲響起:“這風花雪月,所要何花?”

青衫男子尚未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只是下意識答道:“何花皆可。”

甄沐臨微微點頭,抬手朝窗外輕輕一揮,窗外夜色那棵開的嬌豔欲滴的桃花樹上的三三兩兩桃花隨之飄至酒肆之中。

甄沐臨看向青衫男子:“如今有花亦有月,可否釀造‘風花雪月’?”

青衫男子從震撼中回過身來,他望向窗外明亮皎潔的滿月,下意識問道:“這是?”

甄沐臨並未回答青衫男子他的疑惑,又問了一遍:“如今有花亦有月,可否釀造‘風花雪月’?”

青衫男子默默點頭,隨即轉身走向後院,甄沐臨隨之起身同往。

蕭瑟、雷無桀與司空千落對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幾人踏入後院,只見那青衫男人站在院子中央,院子裡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酒缸,而桌上則放著一個小酒罈,酒罈的上方飄著那一朵茶花。

青衫男子手輕輕一揮,竟將那酒罈中的酒整個的扯了出來。

青衫男子挾著這一汪酒水一躍跳到了屋頂之上,手輕輕揮著,那酒水被扯得長長的,如同宮人的白色舞袖一般好看。

酒水印著月光閃閃發亮,又似那一條小小銀河。

青衫男子手輕輕揮著,閉上了眼睛,在屋頂上竟飄然起舞起來。

“欲夢清虛桂子飄,一杯濁酒向天邀。何人恁愛今宵月,也上樓頭弄玉簫。”

青衫男子朗聲唸完了這首詩後,收了青袖,停了舞蹈,手輕輕一指,那汪酒水飛回了酒罈之中。

青衫男子一躍而下,左手握住那一朵從酒水中落下來的那一朵茶花,右手拿過酒杯,舀了一碗,手輕輕一揮,落在了甄沐臨手上,又舀了三碗,分別落在了蕭瑟、雷無桀與司空千落的手上。

“喝吧,這是最好的風花雪月。”青衫男人不再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眼睛裡閃著光亮。

甄沐臨此時卻是出口道:“稍等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