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番心思顧少遊也能猜到個大概,不過這些是官場的事情,顧少遊即不想管,也管不了。

顧少遊又指著上面莆田少林的條目道:“現在浙江已定,不知福建那邊,父親準備怎麼入手?”

張先生看著南少林的條目,目露奇光道:“公子你是建議從這莆田少林寺入手?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說著沉吟起來,一邊喃喃道:“這還真是不錯,這南少林和官府互相勾連,可這關係是即緊密,又不算那麼密切。從他們開刀,即能震懾福建官場,又不會顯得太過高調,當真不錯!”

顧少遊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我倒也沒想那麼多,只不過我可能要找這南少林一些晦氣,到時候可能需要張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幫我敲敲邊鼓就行,卻不敢耽誤你的全盤計劃。”

張先生一愣,嘖了嘖嘴,似乎還有些遺憾,也不知道他剛才是不是已經在心裡把莆田少林判了死刑,顧少遊不由一滴冷汗冒出。

張先生笑道:“如果只是如此,那這個容易不過。”說著揚了揚手中的紙,說道:“這南少林作為莆田的大地主,打一打也是不錯的,到時候你看我手段便是。”

顧少遊不敢再說什麼,要是真的因為自己,讓莆田少林徹底毀了寺廟,那這份因果可就結大了。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如今這庫銀大案基本可以說告破了,接下去就是進入到更殘酷、更激烈的政治鬥爭階段,顧少遊對這些就有些興趣缺缺,再看到張先生應當還有不少要忙的,便告辭而出。

顧少遊站在長街上,抹了把額頭,不由苦笑一聲。張遠洲雖然還算不上酷吏,但他這心裡裝的全是權謀爭鬥,和他聊天,當真是壓力極大,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那一句話又讓他開啟了什麼鬥爭的新思路。

顧少遊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轉身又往夏府而去。

夏府之內,夏澤天如今已經安然無恙從牢獄中被放了出來。

他如今雖然精神仍舊顯得有些委頓,但穿戴整齊,至少人看起來是沒事了。

廳內,夏澤天、夏夫人還有夏公子,三個人都是一臉期盼的看著顧少遊。

只不過顧少遊卻沒見到李文秀,當即對夏夫人問道:“阿秀是出門去了?怎的不在府內?”

夏夫人還未答話,夏澤天便笑道:“阿秀之前拿了一些地契、文書來尋我,卻是為了她師門藥王谷在金華的駐地,這兩天我陪著阿秀去重新辦了文書,那片地界現在是重新歸了阿秀名下了。”

顧少遊聞言一陣恍然,原來如此,沒想到阿秀這就變成一個地主了?心中也不禁一陣好笑。

夏澤天見顧少遊不再詢問,便一臉熱切問道:“顧少俠,那聞家堡的事情,現在如何了?”

他之前畢竟是戴罪自身,雖然現在被放了出來,但案子一日沒結,他便只能被禁足在家裡,也不方便派人去探查訊息,故而到現在還不知道聞家堡到底如何了。

顧少遊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從今往後,江湖上就再也沒有聞家堡了。”

夏澤天眼睛瞪圓,臉上登時顯出狂喜之色,大笑道:“好,好,好,這聞家也有今天,當真是老天開眼!”

說完,他站起身來,誠心誠意的給顧少遊躬了一禮,懇聲道:“顧少俠,這救命之恩,在下感懷於心,實在無以為報。”

顧少遊連忙站起身來,將他扶住,笑道:“夏大人不必如此,如今這結果,也不枉我這些日子東奔西跑,總算有了個圓滿結局。”

顧少遊心中暗想,其實這禮,自己受了可真不算虛。

若是沒有自己介入,那麼這夏家和聞家的恩怨,還會延續到《碧血劍》之中。

只不過到了那時,夏家的結局可真是不算好,全家除了夏雪宜之外,全部死在聞家堡手下,偌大一個夏家,頓時灰飛煙滅。

而“金蛇郎君”夏雪宜,從此踏上了復仇之路,最後死的淒涼,其人的一生更是讓人唏噓不已。

這一切悲劇的源頭,今日是被自己給消弭的乾乾淨淨,想到這裡,顧少遊心中不免也有一陣自得。

只不過這份自得卻不足為外人道,只能心中暗暗想想罷了。

只是不知這日後沒了《碧血劍》中的重要人物“金蛇郎君”,會不會對後面的世界產生什麼影響?“金蛇王”袁承志又該叫個什麼名號?

這些念頭在顧少遊腦海中飛快轉了一圈,他這才笑著對夏澤天道:“夏大人也無需太過客氣,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義字當先,路見不平自然應當拔刀相助。”

說完他又笑道:“更不用說夏夫人是阿秀的長輩,這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出全力才是。”

夏夫人在一旁聽了,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打趣道:“這倒是,阿秀如今長輩只剩下了我一人,若是你們日後要成婚,那可得先過我這一關。”

夏夫人臉色已不像之前那般蒼白,薄施粉黛之下整個人也顯得極為美豔,如今更是有了打趣的心思,想來是心情已是極好。

顧少遊被這一番話說得,不僅老臉一紅,連道不敢。

一時間,屋內幾人說笑了起來,氣氛顯得十分融洽,再也沒有之前那般悲悲慼慼了。

這時,夏澤天轉頭看了看夏夫人,對顧少遊懇聲道:“剛才內子已經和我說過,希望將我仙霞派併入到華山派旗下,這事我看是極為妥當!”

他頓了頓,眼神誠懇,又繼續道:“本來我們夫婦應該親自前往華山,拜會嶽先生,可如今之事你也知道,這個大案如今還未徹底結完手尾,而我又是金華府的總捕頭,實在有些抽不開身啊。”

顧少遊微微頷首,表示理解,笑道:“不妨事,若是夏大人沒異議,我稍後便手書一封,讓人送去華山,請我師父、師孃一起過來浙江一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