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皇帝御輦遠去,二人相視一笑,聯袂往後宮走去。

天週年老之後,時常傳兩位皇子入宮,宮中侍衛、宮人已經習以為常,一路向二人躬身行禮。

穿過長長的甬道,二人便要分手,二皇子卻站住了,誠懇地說道:“三弟,母妃宮中上好的冰拔葡萄,我讓宮女送些過來,你和璧妃娘娘嚐嚐鮮!”

三皇子也笑了,微笑道:“我母妃熬的銀耳湯,父皇也誇好,夏日用冰鎮過,是解暑的好物件,我也讓宮人送兩碗過來。”

二皇子忽然有些動情,竟柔和地看著弟弟:“三弟,要是能永遠如此,該有多好。”

三皇子也誠摯地看著他,淡然一笑:“皇兄,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以後如何,我永遠不變的。”

二皇子緩緩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貴妃宮裡,鄢妃卻不在,宮女便帶著二皇子,一路往殿後走去。

鄢妃趁上午涼爽,正在殿後小花園散步,見兒子進來,輕輕笑了,命宮女在葡萄架下襬上桌子,要為兒子擺茶,笑道:“今日倒這麼早?”

二皇子見母妃抹胸之外,只披了素色輕紗,凝脂一樣的雙臂若隱若現,令人浮想聯翩。

已是中年婦人,卻面容姣好,氣質幽蘭,身形有致,不疾不徐,款款向自己走來。

母親越來越明,

背景越來越暗,

仙女出畫一般!

二皇子有些恍惚,聽母親問自己,忙收斂心神,笑道:“兒臣問母妃安,母妃不必忙了,父皇剛賜了茶,哪裡就渴了?”

鄢妃展顏一笑,丹唇輕啟,皓齒柔香,命宮女:“聽河間王的,不擺茶了,上冰拔葡萄。”

二皇子扶她坐下,笑道:“兒臣謝母妃,兒臣答應三弟,給他和璧妃送些冰拔葡萄過去,母妃不會怪罪罷?”

鄢妃抿了抿嘴,愛憐道:“皇兒如此懂事,娘如何會怪罪,彩菊,送一桶冰拔葡萄去璧妃宮裡,記著,葡萄和冰分開裝!”

二皇子回身,坐了她對面,剛扶了母親,手中還有幽香尚存,彷彿拂過溫玉,掌心兀自滑膩不已。

母子閒語幾句,彩菊返回,帶著璧妃宮中彩卉,手捧兩碗冰鎮銀耳湯,奉給二人。

施施然道:“璧妃謝貴妃娘娘賞,問娘娘安,問二殿下安。”

鄢妃端然受禮,二皇子起身恭謝。

待彩卉出去,鄢妃揮手命宮人遠離。

“你們兄弟溫情,怕沒有幾次了。” 鄢妃剝了一粒葡萄,遞給兒子。

二皇子有些微傷感,接過葡萄,並未就吃。

卻道:“太尉被誅,如之自刎,父皇自知時日不長,還在盡力和息我兄弟二人,兒子想想,倒不忍的。”

“娘就該忍?娘在柔然有相愛之人,卻被你父皇強納為妃,慕華文錦當街頂撞本宮,娘就該忍?老三皇宮正殿,當眾羞辱本宮,娘就該忍?”

語氣平靜,眸中憂憤。

二皇子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血色,徐徐道:“兒子知道,父皇百年之後,兒子保護娘,為娘雪恨!”

他將葡萄放入口中,緩緩嚼著,葡萄尚有母親的餘香,他心中驚悸,一絲異樣的情感升起。

卻輕語道:“娘讓宇文司徒冒充太尉筆跡,炮製父皇手諭,太過冒險,宇文化成,靠不住的!”

鄢妃眸中柔和,兒子淡雅華貴,今非昔比,已是君臨天下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