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鐵尚未燙遍半身,他又暈了過去。

接下來的刑罰,他已經叫不出名字,疼痛他已不懼,全身已經麻痺。

最難受的是,這幫惡賊竟用豬鬃捅他下面,那種憋屈難受,讓他渾身抽搐,狀如牽機,喉舌僵直,口不能語。

這邪惡的毒刑,卻有一個香豔的名字:“柔牙之吻!”

他痛恨自己,為什麼一次一次昏過去,又要一次一次醒過來,就這麼死去,豈不更加痛快。

自始至終,他除了慘呼,不發一語。

折騰到天明,這幫惡賊好似累了,又好似有所顧忌,終於把他放到地上,便出去了。

他精疲力竭躺在地上,雖然能短暫歇息,心裡卻更加恐懼,今日晚間,如何熬得過去,他心裡盤算,如何自行了斷。

捱到傍晚,更加恐懼不安,祖震嶽帶著一行人匆匆走進來,他瑟縮發抖,掙扎爬到牆角,稍微尋找一點依靠。

一幫人將他架起,拖到門外,塞進一頂小轎,便向城外抬去。

憑著對平城的熟悉,他很快斷出,所去之向是鬼剃頭,不禁心中一寬,此處是黑道搏殺、私刑處決之所——若被處決,倒勝過黑獄酷刑。

祖震嶽下午又分別收到祖寬兩根手指,已經不敢遲疑,傍晚提了拓巴原鄉,帶了二十名衙役,便乘黑向鬼剃頭趕去。

他萬分小心,此處通向西大營,自己並不熟悉,既然對方選了此地,一定受他們控制,而最熟悉此地者,非慕華文錦莫屬!

未至急彎處,他便揮手命停,不再前進。

道旁密林之中,突然火光齊明,一群人手舉火把,慢慢走了出來,行伍齊整,嚴陣以待,黑衣束身,黑巾蒙面。

前排正中,跪著一人,旁邊之人將火把放在此人面前,火光映照之下,正是祖寬。

祖震嶽深通此道,命拖出原鄉,也用火把照亮。

對面突然傳來一名女子的驚呼,然後是嚎啕哭泣,原鄉心裡一鬆,那是巧官!緊繃的心突然鬆懈,竟軟軟倒了下去。

文錦在遠處見原鄉受傷如此之重,不禁憤怒不已,命道:“割他雙耳。”

看管祖寬的卻是段義,他黑獄老吏,心狠手辣,毫不廢話,手起刀落,祖寬便雙耳落地,手法迅即,祖寬竟毫無知覺,片刻之後,才覺疼痛不已,抽搐之下,竟倒了下去。

祖震嶽心痛不已,忙連聲高呼:“休得如此,我等同時放人,不得使詐。”

原鄉已不能直立,文錦命兩名軍士過去攙扶,巧官便一起跟了過去。祖震嶽也命兩名衙役前去接應祖寬。

兩邊錯身之時,祖寬突然拔出衙役腰刀,向原鄉劈去。

巧官跟在身後,最先看見,便縱身一撲,護住原鄉,自己卻被祖寬一刀從腮邊劈到脖子,便軟軟倒了下去。

原鄉掙脫攙扶,跌倒在巧官身邊,虛弱地抱著她,肝腸寸斷,哀嚎不已。

文錦目眥盡裂,暴怒不已,已經忘了身份,忘了保密,大喝一聲:“伍國定!”

“在!”伍國定早已暴跳如雷。

“立斃此賊!”

伍國定還未回答,段義早已搶出陣列,身後拖一條水火長棍,疾步奔向祖寬,待至其身後,突然左腳小墊一步,雙手拖棍,從頭頂掠過,掄出一個渾圓的圈,右腳迅速向前跨出一大步,揮棍向祖寬腦袋砸去。

棍子帶著呼呼風嘯,直擊祖寬天靈頂蓋。

祖震嶽與祖寬對面而立,便見祖寬腦袋突然一個奇怪的變型,腦門下搓,面頰變寬,嘴角怪異地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對自己微笑。

他不明所以,也本能地微笑,突然之間,眼前爆開一個熟透的瓜,瓜瓤、瓜子兒、瓜皮兒,紅的、白的一起炸開,四處飛散。

一根棍子從腦袋頂一直砸到脖子根,重壓之勢不減,祖寬的身子迅速下挫,兩根腿骨竟從膝蓋刺出,直扎地面,竟釘入地面寸許,支撐身子,兀立不倒。

祖震嶽腦袋一陣迷糊,一口痰“波”的一音效卡在嗓子眼,竟痴痴笑了:“瓜熟了,架倒了,嘿嘿,瓜熟了,架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