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將長子陽去疾派去東宮,則是陽城延為了避免陽毅這個‘皇黨分子’的存在,會讓人以為少府已經為劉盈所掌控,從而使呂雉、劉盈母子二人之間出現嫌隙,才做出的安排。

大概要表達的意圖就是:我大兒子給太后做事,二兒子在陛下身邊伺候,太后、陛下我都效忠,誰也別想往我身上潑‘離間天家母子’的髒水!

這樣一來,陽毅再欲蓋彌彰的分門別戶,做出一個‘和老爹陽城延劃清界限’的姿態,就顯得有些虛偽、做作了。

——分門別戶而已,又不是斷絕父子關係……

即便陽毅真的憑藉分門別戶,讓陽城延避免了‘傾向於皇帝劉盈’的陣營疑點,也還是沒用。

因為沒了陽毅這個二兒子,陽城延還有陽去疾這個大兒子呢!

大兒子陽去疾,已經被陽城延派到了太后身邊。

如果陽毅幫劉盈,就會讓陽城延被貼上‘皇黨’標籤,那長子陽去疾幫太后做事,豈不還是會讓陽城延貼上‘太后心腹’的標籤?

政治標籤這種東西,可不是那麼好貼的~

想明白了這些,陽毅便認識到:自己是否分家別戶,跑到外面單獨住,好像區別都不是很大。

甚至可能不出去住,還會更好一些,免得節外生枝,給外人落下一個‘陽家父子不合’的口實。

但看著眼前面帶疑慮的母親、目光中暗含委屈的兄長,陽毅還是暗自搖了搖頭,下定了決心。

“回母親的話。”

“兒欲分門別戶,非家中有使兒不順心之事,亦非母親之故。”

面色淡然的做出解釋,陽毅便笑著起身,對夏氏一拜。

“男子十七而始傅,後當分門別戶,此乃倫理綱常,亦乃律法之所定。”

“兒乃庶出,復半旬,便歲十七,自當分門別戶,自食其力……”

見陽毅面色平淡,語調沉穩的給出解釋,夏氏卻依舊是滿目遲疑。

“縱如此,亦非分門別戶不可?”

“今長安功侯貴勳,家中庶子有幾人分家,又幾人別戶?”

“二郎縱年十七,亦可於家中暫住幾歲,待大朗娶妻生子,複議分家之事不遲?”

聞言,陽毅只稍嘆口氣,環顧一圈左右,才稍走上前,離母親夏氏、兄長陽去疾近了些。

“母親當知:今朝堂詭波暗湧,大人又負少府之重,實萬眾矚目,如履薄冰。”

“今大兄事太后身側,兒侍陛下左右,雖似萬全,實則稍有不慎,便乃舉家之禍事矣……”

見陽毅鄭重其事的說起這些略帶敏感的話題,夏氏這才反應過來:二兒子分家別戶,恐怕是出於一些不可言說的考量……

“既如此……”

遲疑的呢喃一聲,夏氏便又抬起頭,稍帶試探道:“二郎侍陛下左右日久,當於陛下、太后多有知解?”

“今大郎事長樂,二郎可有勸誡之語,遺兄長知?”

對於夏氏話語中的試探,陽毅只當沒聽出來,目不斜視望向一旁的大哥陽去疾,鄭重一拜。

“兄為長,弟為幼,本不該言及‘勸誡’,然母親即問,弟不敢不言。”

稍客套一番,待兄長陽去疾拱手回禮,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陽毅才鄭重上前,目光誠懇的望向陽去疾目光深處。

“兄長事長樂,當謹記一言!”

“勤於事,寡於言;專本分,遠雜談;當知者知,不當知者,兄長萬萬不可知曉!”

“縱知,亦不可為二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