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木在餘採的逼迫下,終於吃完了半碗拌湯,哭聲也消停了。

餘採把剩下的半碗拌湯放在炕沿兒上,自己抱著方木木,哼起了催眠曲兒,沒一會兒,方木木就閉上了眼睛。餘採把方木木輕輕的放在了被窩裡,看著熟睡的方木木,餘採才覺得剛剛那股著急焦慮瞬間被解放了,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汗宣告著可以鬆一口氣了。

平常的時光並沒有帶來平常的日子,讓餘採再次焦慮起來的是方木木不停的拉肚子,自己的奶水也沒有要再出來的意思。

日暮之下,昏黃之內,餘採膽戰心驚的看著眼前的方建,他正在吃著她準備的飯。但餘採能看得出來,方建的心情並不好。

裹著方木木的被子裡又傳出來一聲咕嚕嚕的聲音,餘採知道方木木肯定又拉了,方木木皺起的眉頭,代表著方木木有了想哭的跡象,餘採很緊張,只能透過不停的拍打來安撫。

“今兒的飯菜沒鹽味兒。”方建一邊兒放下碗筷,一邊兒說道。

“我下次注意。”餘採根本就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她的心跳快要從身體裡跳出來。

方建抬眼看著小心翼翼不停偷瞄他的餘採,嘴角一抹笑,像極了一個詭計得逞的陰謀家。

餘採在內心之中數著數字,也在每一個數字過後緊張著是方建會先衝過來對她直接開始打罵,還是方木木會先哭惱了方建。

方建狠狠的咂了一下嘴,讓人以為他有多大的火氣,但他下炕的動作讓餘採有了一絲絲期待。

在餘採的注目禮中,方建出乎餘採意料的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直接走了出去。

在方建離開之後,方木木像是憋了很久的哭聲終於哭出來了,餘採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之後,開始清理方木木拉在尿布上的稀,收拾方建吃過的飯碗。

餘採洗洗涮涮完已經是深夜了,方建自打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餘採懷中的方木木終於消停了,餘採的雙眼也跟著犯困,留著屋內的昏黃,她懷抱著方木木,閉上了沉重的眼睛。

“咚咚咚...”門不知被誰的大力折磨著而發出了哀嚎,它用這哀嚎吵醒了睡夢之中的方木木,什麼都不懂的方木木只能噎著嗓子乾哭。方木木的哭聲將餘採從夢境再次拉回到了現實之中,感覺睡了很久的餘採,看著外面的天還沒有裡面這盞被歲月和塵埃囚禁的燈來得亮堂。

餘採一個激靈從被窩裡坐了起來,她的身旁並沒有方建的身影。她用手輕輕安撫著方木木,待到方木木不哭的時候,她終於可以去理會還在被敲的咚咚作響的大門。

“誰啊?”餘採頂著一頭蓬鬆,站在屋門口向著一片漆黑的大門口大聲問道。

“我!”雖然回答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但餘採還是從這含糊不清的聲音中聽出來是方建的聲音。她也顧不得夜的黑,按照熟悉的路線徑直的走向了大門口。

餘採看不清方建的表情,但讓她不能忽視的是方建一身的酒氣,她實在不想去攙扶方建,彷彿方建是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沉重而無用。但,如果她想活,活就不允許她這樣做。

餘採把大門關上之後,將方建連拖帶拽的搬到了炕上,她為他脫了鞋,讓他囫圇的睡進了被窩裡。喘了好幾大口氣之後,餘採關上了燈,在黑暗中雙眼開始隨著意識的渙散而迷離。

餘採是被抓著自己胳膊的那隻手給嚇醒的,根本就不等餘採反應,方建的暴行便已經開始了。先是餘採的頭髮,到最後是餘採被倒提著的腳。

被扔到炕上的餘採殘存著最後一點兒活著的氣息,她奄奄一息的看著黑暗中站立在炕上的身影,她沒有任何勇氣去抗爭,她只能這樣承受著,因為這是她的命。

“不!”讓餘採瞬間生出力氣的是方建那高大的黑影正在向著方木木所睡的位置彎下去。餘採起身死死的抱住了方建,不敢有一絲絲力氣上的偷懶,她生怕自己任何一點兒力氣的洩漏都能讓自己自此失去方木木。

餘採的身體被甩了出去,她摸到了開燈的線繩子,燈開啟的瞬間,方建停止了將自己的魔爪伸向方木木的動作,他略帶醉意的看著餘採,如同看一隻將死的蟻類。

“我說過,她不配活著!”方建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著,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每一個字都是從惡毒裡剛浸泡出來的。

“我...我...我馬上帶她去側屋。”餘採根本就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抱上方木木就跑,跑進側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門從裡面頂上。她抱著方木木靠著門內站著,後來坐在了地上。

餘採方佛聽到了方建追自己的聲音,但外面根本就沒有動靜,自己懷裡的方木木許是白天受到太多身體的折磨,此刻的方木木依舊在夢鄉之中。

餘採撐起了軟弱的身軀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炕,烏漆麻黑的將方木木放在一邊,她用手環抱著她,聞著方建留下的菸草味,皺著眉頭,再次閉上了沉重的眼皮,她在意識消失前,不自量力的對著命運祈禱:但願今天能就這樣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