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木留下的信,袁承樂有幾處看不明白,什麼叫做把她的生命續給自己,什麼又叫做代她活著,於是,他就開口問了王婆子。

王婆子嘆了口氣,想著這些個問題單拎出來也說不明白,所以她便聲淚俱下地將她與方木木怎麼相遇到方木木怎麼離開的全部經過,細緻地同袁承樂說了一遍。

當袁承樂聽到方木木差點兒被老麻瓜抓回家拐了時,他怪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著急提親,為什麼不給方木木時間去慢慢接受...

當袁承樂聽到方木木在自己昏迷時,以護工之名日日守著自己,直到自己醒來,他怪自己為什麼那會兒不按捺下內心的自卑,去問、去找她,若那時他藉著生病的由頭鬧一鬧,或許,結局就會不一樣...

當袁承樂聽到方木木為幫助自己冶療所做的一切時,他突然有些恨自己為什麼還活著,如果自己死在十一年前或是一年前,一切是不是…

袁承樂記得自己說了好多話,流了好多淚,他彷彿看見方木木站在他身後,拍著他的肩膀說話…

可具體說了些什麼,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袁承樂完全不記得,他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的事。

袁承樂好不容易從悲傷中喘出口氣來,睜眼後卻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袁承樂的眼前哪裡還有什麼王婆子,除了林曼之外的蕭、袁兩家的所有人將他圍住,齊刷刷地俯視著他,他原本感覺沉重的眼皮因為驚嚇睜得圓鼓鼓的,躺平的身體本能地想起身。

“哎哎哎~”袁承樂才有點起身地苗頭,圍著他的那群人便此起彼伏地喊道,嚇得袁承樂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圍著袁承樂的人都挪到了一邊,孔大夫帶著幾個其他大夫站在騰出來的空地方上,袁承樂又被圍住了,左邊是家人,右邊是大夫,他也是到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並不在王婆子那間狹小的房間裡,而是在醫院。

“能說話嗎?”孔大夫邊拿出聽診器測量心率,邊問道。

“能。”袁承樂呆呆地躺著,呆呆地回答道。

“能看到嗎?”孔大夫問著話的功夫,便將手放在袁承樂的眼前晃了晃。

“能…”袁承樂眸光閃爍,拖著尾音,有點遲疑。此刻的他除了內心中的悲傷之外,身體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為何他眼前所有人的表情卻都如此嚴肅,難道他的病又復發了?

“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袁承樂心裡剛嘀咕完,孔大夫的聲音便響起。

“沒有。”袁承樂輕聲說著,躺在病床上的腦袋微微搖了搖。

“那就沒什麼問題,你多注意休息。”孔大夫收起手上的檢查動作,叮囑完便轉身帶著那幾個來了之後什麼也沒幹的大夫離開了,蕭慕柯緊跟在那群大夫的身後,也出去了。

“樂樂,你可嚇死媽了!”熊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握住袁承樂的手,聲音帶著哭腔,“你說你要是再…呸呸呸…你可要好好的啊。”

“嗯。”袁承樂輕聲應道。

若是以往,袁承樂定然會扯著笑臉,反過來給熊丹幾句安慰話,而現在的他卻說不出來,畢竟方木木的離開多多少少跟他們的隱瞞也掛著一絲聯絡。

“行了行了,媽不說了,你身子弱,你再休息會兒。”熊丹見袁承樂聽她的話沒什麼反應,以為袁承樂剛清醒過來,身子虛,隨即說道。

袁承樂沒再說什麼,而是順勢閉上眼睛。清醒過來後的他,雖然算是得以喘息,但關於方木木的一切依舊在他腦海裡盤旋,他還沒有完全想好要怎麼面對。

圍在袁承樂床邊的眾人見袁承樂沒什麼事,只是需要休息後,也沒再多作寒暄詢問,便紛紛走出病房,該送人的送人,該離開的離開。

蕭慕柯從不遠處走到特護病房,正好與門外的熊丹打了個照面,熊丹原本握在門把上的手慢慢鬆開,然後輕輕落下。

“孔大夫怎麼說?”熊丹滿是擔憂地看著蕭慕柯問道。

“孔大夫說,目前看起來沒什麼事,可能只是因為悲傷過度暈倒致使昏迷。”蕭慕柯將孔大夫的原話向熊丹轉述了一遍,“不過,具體情況還是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畢竟樂樂也才康復不久,身體情況這方面還是需要多加關注。”

“只要沒事,多住院觀察一陣就多觀察一陣子吧,畢竟住了那麼多年,也不在乎再多住一些時日。”熊丹用手輕輕順著心口的氣,讓自己那顆高高提起的晃盪的心,稍微安穩一些。

“嗯,我再將那個護工大姐找來照顧一段時間。”蕭慕柯摟著熊丹的肩膀,安撫道,“你呢,也注意身體,畢竟上了年紀,遇到事情不要太著急。”

接到孔大夫的信,蕭慕柯便匆匆趕到醫院,本以為自己好歹能跟袁承樂打個照面,誰知道,緊趕慢趕還是跟袁承樂錯過了,自己到的時候,連個袁承樂的影子都沒看到。

再加上,蕭慕柯他們最開始只知一味地在城裡瞎找,根本就沒在意孔大夫最後順嘴提到的話:袁承樂還找過護士長韓香月。

等到蕭慕柯他們基本將城裡找了個遍,束手無策想起來時,已經是醫院快下班的時候,他們又是緊趕慢趕,這回可算是剛好碰到下班從醫院出來的護士長韓香月。

然而護士長韓香月最開始也不是特別直爽,而是七拐八拐地故意岔開話題,導致蕭慕柯他們好不容易從護士長韓香月口中問出話,開車找到王婆子住的地方時,袁承樂已經暈倒在地,手足無措地王婆子看到他們彷彿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害怕地喊叫讓他們趕緊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