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木做完骨髓移植手術已經兩月有餘,特護病房那個小夥子倒是沒有出現排異性,身體在慢慢康復,可方木木不知怎麼了,身體就像是一下子垮了一般。

剛做完移植手術的頭兩個星期,方木木基本上都在王婆子住的房子裡養著。醫院那邊有孔大夫親自去和人事打招呼,說陰情況,醫院也體諒方木木的情況,所以就同意她的長假,讓她在家安心調節身體。

除了上班時間,王婆子無法得知方木木的情況外,其他時間她基本都在家,各種小心地照看著方木木,儘量都讓她在床上休息,更不讓她碰一點點活。

經過兩個星期的調養,術後不良反應嚴重的方木木終於調節過來,身體慢慢轉好,在王婆子千說萬勸裡,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重返崗位,她嘴上力證自己已經恢復健康,不能繼續白吃白喝,從蕭慕柯那裡得到的報酬已經所剩無幾了。但她心裡卻一直想著要去醫院親眼看看袁承樂恢復得怎麼樣,畢竟王婆子原本就反對她捐骨髓,所以有可能怕她再衝動,隨即才說袁承樂恢復挺好的,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

重新回到崗位上的方木木工作發生了變動,從原來只上半天班的學徒保潔員又轉到上全天班的保潔員。在千萬次感謝中,方木木一邊默默關注著特護病房裡袁承樂的情況,一邊開始認真工作。

方木木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守到袁承樂康復,親眼目送著袁承樂健康地走出醫院。然而這樣的日子僅持續了四十多天。

做完骨髓移植手術兩個月後,方木木晚上下班回住所時,跌倒在半路上,鼻子裡流著鼻血,王婆子把包裡裝得紙都用上了,也沒能止住。

王婆子當時拉著方木木就要往醫院走,方木木拒絕了,她仰著頭,讓鼻血瞬時回流到嗓子處,然後順著嗓子流進身體裡,留下嗓子眼兒哈著一股血腥味兒,充斥著她整個味蕾。

地面上帶著冬天特有的刺骨的冷,一點一點滲進方木木一層一層裹在身上的衣服裡,然後又一點一點地伸進她的面板裡,直到她感受不到與地面間接接觸的那一片面板時,她緩緩低下高高仰起頭,鼻血不知是被止住了,還是被凝結的血塊給攔住了,不再往外流。

“王姐,你看,我沒事。”方木木一邊輕輕的晃動著自己的頭,向王婆子示意自己沒有再流鼻血,一邊開口說著,“不用去醫院的,可能僅僅只是天冷,身體受涼了。”

“這怎麼……”王婆子聽說過血太熱會流鼻血的,她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因為身體冷而流鼻血的,止都止不住…但看著臉色冷得煞白的方木木,她終究是壓下話頭,沒再繼續,將方木木從地上慢慢扶起來,“慢點兒。”

“怎麼樣?”王婆子微微仰頭看著身旁站立起來的方木木,擔心地問道。

站起的瞬間,方木木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連同四肢。她的雙腿像是根本支撐不起來她的身體一樣,她只能在這輕飄裡,憑藉感覺把身體立住,衝著擔憂的王婆子微笑著搖了搖頭。

“那趕緊回房子裡吧。”王婆子又不是個好騙的年輕人,她將一切收進眼底的,都壓到心底,努力裝作信了方木木的話,攙著方木木往她們住的地方慢慢走去。

第二天,方木木根本就下不了地。硬撐著坐起身,腳落在床邊的鞋上,往起站時,膝蓋都還未打直,整個人便跌倒在地。

王婆子見狀,連忙上前把方木木扶到床上,勸方木木去醫院看看,方木木死活不肯,她只得讓方木木在家休息,自己去跟醫院那邊請假。

第三天,方木木像得了軟骨頭病,根本起不來。

等王婆子從醫院上完班回來,掀開被子才發現方木木尿在床上,她覺得方木木的情況已經很嚴重,必須去醫院。

但方木木羞紅了臉,小聲說,“可能是我身子虛,睡過頭沒能及時醒來。”

方木木聲音小到像是連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王婆子沒轍,只得一番折騰,將方木木睡的床收拾了一遍,並在方木木床邊放置了一個大鐵盆,讓方木木想方便的時候,就努力挪動一下身體,方便在鐵盆子裡。

第四日,等王婆子回到家後,屋子裡的惡臭味倒是從她準備的那個盆子裡散發出來的,她走近去收拾,基本上都是稀的,似乎還有些嘔吐物。

方木木閉著雙眼,沒有任何反應,像是睡得太深,沒有聽見王婆子回來的動靜。

王婆子打掃完後,點了薰香,開啟窗戶散了散味道,聽到方木木劇烈的咳嗽聲後,又立馬關上窗戶,快步走到方木木的床前。

即便是咳嗽得那麼厲害,方木木依舊沒有醒來,她的臉色白得瘮人,尤其是在等燈光下,四天沒好好吃飯的她,似乎一下子消瘦了不少,顴骨再次高高地凸起,兩頰往下陷著,哪裡還有之前半點兒圓潤的影子啊!

“木木!木木!…”王婆子邊輕輕拍著方木木慘白而又冰涼的臉頰,邊貼近方木木的耳朵不停地喊著。

王婆子喊了許久,喊到她打算放棄,直接準備想辦法把人往醫院裡送時,方木木吃力地睜開眼睛。

“王姐…”方木木先是發出了虛弱無力的聲音後,雙眼才一點一點慢慢地睜開,看起來相當吃力,“我..可能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