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建不屑的看了一眼懷中的方木木,然後低頭看著抱著自己腿的餘採,一臉幸災樂禍的說著,“可是她死了呀!”

餘採聽到方建的話語後,怎麼也不肯相信,明明剛剛方木木身上的熱氣兒還在,怎麼可能就這麼一小會兒就死了呢?不!

餘採抱著方建腿的力量不減反增,她瘋狂的搖著頭,“你騙我!我的孩子沒有死!你一定在騙我!”

原本想要看戲的方建,結果反倒令自己的處境比之剛剛更難以脫身,他哪裡還有剛剛惡作劇式的模樣,他瞬間覺得煩躁無比,他用另一隻沒有被餘採束縛的腳使勁兒踢了餘採好幾下。

“就算沒死,也離死不遠了!”方建說得理直氣壯,彷彿他是個說什麼都成真的預言家一樣。

“不!不!只要我的孩子還有一口氣,她就還活著!”餘採的頭像是壞了程式的機器一樣,不停的瘋狂的搖著。而她抱著的,不是方建的腿,是方木木活著的希望,是相信方木木能夠活下去的信念。

方建的煩躁更甚,他想要掙脫餘採,他再次加大了腳上的力度,使勁兒的踹了餘採好幾腳,但他感覺像是踢在毫無知覺的麻袋上。

“你這賠錢貨慘白著一張臉,從我進門到現在,不要說哭聲,連個屁聲都沒有,不是死了,是什麼?”方建像是找到了證據證明自己說辭的假偵探。

“不!”除了這個字,餘採不知道拿什麼來辯駁方建,方建說得沒錯,她的孩子不哭不鬧了,不止這一會兒,更早之前就不哭不鬧了。

方木木睜著眼睛,張著嘴,任人拍打卻不哭不鬧的模樣出現在了餘採的腦海之中。她揮之不去的,是那一張小臉上的毫無生氣。

“不!”餘採再次抬頭否認著,她要給自己相信的力量,她依舊相信方木木肯定活著,即使方木木再怎麼不哭不鬧。

“不什麼不!我家裡可不是用來放死人的!必須扔掉!”方建的語氣不容置疑,他用能活動的腳試著往前走了走,奈何餘採畢竟是個成年人,他寸步難行。

“不!我不扔!我的孩子沒有死!”餘採死死的抱住了方建的腿,她相信只要抱住了方建的腿,一切都就還有的說。

方建的眸子裡怒火中燒,他憤怒的看了一眼懷裡跟死了沒什麼差別的方木木,又看了看像一坨掙脫不開的爛泥一樣的餘採,“給我讓開!”

餘採依舊抱著方建的腿,一雙眼睛卻仰視著方建,滿眼的淚水裡是方建高舉的方木木,“不!你不能這麼對待我的孩子!”

“我怎麼不能?!”方建俯視著餘採,他的眉目太過猙獰,太過扭曲,像是被魔鬼折磨得過了度的惡靈。

“我既然給了她生,我也能處理了她的死!”方建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清楚。

餘採仰著頭,看著昏黃的燈光之下被高舉著的方木木,她眼中的淚劃過臉頰,嘴角抽搐著,不知是在笑,還是想要哭,“她也是我的孩子!是我懷胎十月生了她!”

方建原本想要往下甩的雙手停住了,餘採不提這茬還好,只要一提,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身血液都在竄動著。

方建心中的憤怒和不甘讓他再也沒有了半點兒遲疑,他高舉著的雙手快速向下,“是這個賠錢貨奪了我的兒子!”

“哇~~~”方木木的哭聲就像是一道救贖之光,拯救了喪心病狂的方建在罪惡邊緣停了手,拯救了心灰意冷的餘採在絕望深淵生了活著的念頭。

餘採幾乎是從地上跳起來的,她快速的、準確無誤的從方建的手中輕而易舉的就把方木木奪了過來,她抱著大哭的方木木躲到了炕邊兒的角落裡,滿臉歡喜的哄著懷中有了生氣兒的方木木。

方建轉身看著餘採坐在角落裡的樣子,他的雙手緩緩的落下,如果方木木沒有這一聲哭,他或許還有可能去扔。但活著方木木,他多少還是對殺人有點兒膽怯。

方建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垮著身體,像行屍走肉一般,邊走邊脫下自己身上的武裝。

在走出側屋的這一小段路途裡,方建滿腦子都是大夫讓準備後事之後,自己如何在黑夜裡度過難熬的一分一秒。細數著時間,以為看到了黎明,穿上武裝好的行頭,就能幹一些只有男人能幹的快刀斬亂麻的事情,誰知道,命運的玩笑從來就沒想要停過,尤其是對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