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恩翻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教的是美術,美術是副課,哪會天天有課?我今天沒課!”她一副你懂什麼都樣子,沒好氣的道。

說完在我旁邊的石凳上坐下,怡然自得的吃著葡萄。

我也懶得理她,繼續手裡的活兒。

“大叔,你不用上班嗎?”過了片刻槐恩一邊吃著葡萄一邊口齒不清的問我。

“不上!”

“為什麼不上?”

“為什麼要上?”

“那你吃什麼?”

“我可以打魚,可以種菜,完全夠我吃了!”我道。

“那以後呢?”她似乎對我的回答感到不可理解,也由此可見她並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覺得這樣生活挺好,沒想過以後!”我故作無所謂的道。

槐恩努了努嘴,表情狡黠的道:“你就沒想過找個女朋友嗎?”

“幹嘛要找女朋友!女人多可怕!”我笑著揶揄道。

“那安妮呢?也可怕嗎?”她把一顆葡萄丟進嘴裡,似是無心的道。不過她的話剛說出口她便意識到不妥,連忙捂住了嘴巴目光復雜又怯弱的看著我。

她的話讓我的心猝不及防的隱隱刺痛了一下,我想她能夠知道安妮的名字,大概是

從安妮的墓碑上得知的,從而能夠聯想到我和安妮的關係。

稍一走神錘子砸偏了幾分一下子砸在了左手大拇指上,雖未出血但整個指甲蓋瞬間變的烏黑,一陣劇痛讓我的整個左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槐恩顯然是看見了我的失手,慌忙過來抓住我的手,一見我烏黑顫抖的大拇指,頓時面現悔愧之色。

“大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聲音微微發顫。

我見她這幅樣子淡然一笑道:“沒事,砸了一下而已,一會兒就好了!”我強行收回自己的手,故作不在意的繼續鑿著船艙,事實上我的大拇指已經變得木登登的。

“大叔!對不起!”槐恩扒著船邦,大眼睛裡滿是愧疚,表情無辜的像只兔子。

我看她依然這幅樣子,也懶得再裝下去,放下工具輕輕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記,笑著道:“說了沒事了,你可別哭啊!你要是敢在我面前哭,我以後就不讓你進我的院子!”

槐恩頓時破涕為笑,揉了揉眼睛表情倔強的道:“誰哭了?我才沒有!”

我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好嗎?”

槐恩吸了吸鼻子在喉嚨裡嗯了一聲點點頭說:“好!”

我起身來到葡萄架下坐下,看到槐恩放在石桌上的那個桶狀物,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槐恩跟了過來表情慼慼的說:“這是我在滄雍錯畫的那副畫,本來想拿給你看看的,現在我又不敢了!”說著還用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怯怯的瞟了我一眼。

我一怔,心想你這哪裡是不敢了,你這分明是以退為進故意給我下套好不好!

不由淡淡一笑,拿起圓筒盒拔掉蓋子抽出了卷在裡面的畫。

這幅畫畫的正是滄雍錯的風景,但主題卻是畫中的那個男人,以及那座被白雪覆蓋的晶瑩剔透的墳塋。

天空用重色塗抹的灰濛濛一片,天空下是一片雪白,和天空形成了一種極大的反差。滄雍錯的湖面上結著厚厚的冰層,和這個白色的世界連成一片。

岸邊的一座墳旁一個長髮男子倚碑而坐,他微微仰著頭,夾雜著斑斑雪色的長髮在北風中凌亂的飛舞,遮住了他的臉。他曲著一隻膝,胳膊放在膝蓋上,一隻手拿著一個酒瓶……

在我開啟那捲畫的那一刻,不由內心微微震顫了一下,雖然我不懂畫,但是在看到這幅畫的那一刻卻也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繪畫的藝術。

畫中所表達的悲涼與絕望恐怕會讓任何一個看了這幅畫的人都會感到壓抑,這也是我第一眼看到畫時的感受。

我默默的看著這幅畫,心裡忽又莫名的傷感起來。往事雖已矣,但又有幾人能夠做到說忘就忘?我們能做到也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裝不去想它而已,然即便如此,它也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出現在你面前,讓你避無可避!逃的再遠也終究只是空間的距離,逃不脫的永遠是心裡的桎梏!

安妮,你在天堂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