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然記得,就是因為這個地方才讓我栽到你的手裡!”我撇了一下嘴角做無奈狀。

“那也是因為你這個人太奇怪,誰會想到深更半夜還下著雨會有你這樣的奇葩睡在馬路邊上!”沐惜春不以為然。

不過想想也是,誰會想到三更半夜還下著雨會有人躺在路邊的陰影裡。

“就算是我的行為有些怪誕,但你不能下車道個歉嗎!如果當時你下車給我說句對不起哪還會有後面的事兒!”

“我下車道歉?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副什麼德性嗎?如果我下車難保你不會耍你的人渣特性。我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夠在一個發酒瘋的人渣面前保護自己?”

她的話倒讓我想起了那晚的情景,只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車裡面是個漂亮女人,如果知道,我恐怕也不會如此放肆自己的憤怒。

話又說回來,如果站在她的角度想,當時的情景她確實不敢下車。

即便她當時只是在車裡看到外面一個窮兇極惡的醉漢,她也已經嚇得不輕,哪還敢開啟車門下來道歉?

這點兒從她加速逃離就能看出。何況當時她並不知道此事是自己開車漸溼了路邊醉漢才引發的。

“行了,現在爭論對錯還有什麼意義,反正我現在已經被你捏在手裡了,你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唄!”我苦笑著說。

她嗤笑了一下沒有說話,重新把車子開了出去。過了一會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兒似的說:“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件事?”她的語氣有些試探性的謹慎。

“什麼事?”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一提到你的父母你就情緒反常?你能告訴我們?”她的語氣更加的謹小慎微,唯恐我又做出什麼反常的舉動。

我一怔,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想她多半是從我和她第一次的衝突和我今晚的反常表現聯想到一塊兒而得出的這個結論。

看來她的邏輯思維能力確實了得,能夠輕而易舉的就抓住了重點。

只是這個問題問的太突然,我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她。

沉默了良久我終於開口說:“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及我的父母!”

“可以,但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我無聲的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我母親已經去世了……而我的父親,在我兩歲那年就走了,這麼多年了,他再也沒有回來。”

“那時候我還沒有記憶,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樣子。所以無論我怎麼糟踐自己都不會有人為我擔心。你明白嗎?”

我抬頭看她一眼,然後自嘲的笑出了聲。

“……”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語氣有些怯生生。

“不用說什麼對不起,事實根本就是這樣……所以第一次你說我爸媽沒教養好我的時候我會情緒失控,因為我雖然沒有父親,但母親對我很好……她一生孤苦,沒有享受過一天好日子,我不能容忍在她死後還被別人指責……”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把自己諱莫如深的話給輕易的洩露了出來,而且還是在一個我最不願意讓她看到我的軟弱的女人面前。

看來酒精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它能輕易擊潰人心裡的防線,讓人變得脆弱不堪,還是因為人們本能的傾述慾望?

可是為什麼我分明感受到一種釋放後的輕鬆感覺?難道我的這些記憶已經不知不覺成為我生命中的桎梏了嗎?為何此刻又有些鬆動的跡象?

我還沒有找到那人,我還沒有問清楚,我還沒有為母親討回一個公道。

我不是應該在心裡越刻越深嗎?為什麼我會感到這該死的輕鬆?……我的心突然一陣劇烈的抽痛,酒意翻湧,讓我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口。

沐惜春把一包紙巾遞到我因痛苦而低垂下去的頭跟前,原來我在同一個晚上再一次在她面前流出來眼淚。

我沒有接她遞過來的紙巾,狠狠的用巴掌抹去這不受控制的該死的眼淚。

車子很快就到了我住的萊茵小區,我下了車跟沐惜春擺了擺手說了句再見,見沐惜春竟也把車熄火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