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自己不懼,但並不希望在民間埋下一顆造反的種子。

他又不是什麼昏君,也不怕有人造反,但無端的內耗實在沒有意義。

當然,實際上平民造反的機率極低

對老百姓來說,只要能吃上一口飽飯,不,只要有口飯吃,能活下去,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造反呢?

看看前世那些農民起義的,哪個不是生活所迫,但凡能活得下去,誰都不願意去做這種九死一生的事。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有人想不開去做了,那也不會有多少人去追隨,自然是毫無威脅可言。

“你們要明白,作為內官,你們的一切都是朕給的,所以不要去考慮那些權貴們怎麼想,安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秦昭語氣漸漸平靜下來,注視著這兩個人低聲道。

“而且,對朕來說,天下百姓,比朝堂百官重要千萬倍!”

他從登基的第一天起,就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

文官,只不過是他統治管理天下的一個抓手和橋樑。

官員們不合心意,他可以換掉,反正天下人有的是,讀書人也不少,想做官的更是數不勝數。

武將,也是他開疆拓土的工具。

熟讀兵法之人數不勝數,除了極個別的帥才之外,其他人都能找到替代品。

對他來說,真正重要的是那些基層百姓,萬千黎民,以及數十萬普通士卒。這才是他的基本盤。

正因為不在意,所以他可以允許朝中派系的存在,只要別做得太過火就行。

他也能給立了功勳的將領們大肆獎勵,封侯封地都不會小氣。

但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再自己的封地上搞小朝廷,在基層官員中安插自己人,像曾經的東海郡和泗水郡一般,弄什麼國中之國。

直到現在,信銘和張顏才真正理解了秦昭的目的,和他的思想。

兩人同時躬身道:“微臣慚愧。”

“你們的確應該慚愧。”秦昭點了點頭,“這些你們自己回去想,現在告訴朕,你們準備怎麼做。”

他已經把自己的想法都講述的非常清楚明白了。

這兩個人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秦昭需要的,只是他們根據自己的意志,制定一個比較合理的方法。

去試探,去分化,不讓科舉制度的推行出現太大亂子。

“陛下的‘科舉’政策一經推出,那就是大浪壓來,勢不可擋。”

“沒錯。”站在一旁的張顏也點了點頭,“只是在舊勢力反撲的過程中,難免會產生內耗,需要避免的是這一點。”

聽著他們這些言論,秦昭神色才緩和了一些,總算還有點意識。

暗中觀察他神情的信、張二人,此刻終於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們也為自己之前的表現羞愧。

能成為名家的代表人物,他們自然是不笨的,反而比大多數人聰明,就算比起法家那些人,也不遜色絲毫。

之所以在這方面略顯遲鈍,主要還是因為接觸的太少,視野太窄,大局觀有所欠缺。

只要稍加點撥,還是有很強可塑性的。

“那麼這一次就不妨從高層入手,裝作不經意地走漏一些訊息出去。”信銘提議道,“我們本來也跟一些官員私交甚好,有這個機會。”

面對秦昭說出此事,他們倒是沒什麼避諱。

暗中交好勳貴,本來也是他授意的。

宣委會的定位就在這裡,稱得上是奉旨行賄了。

“不過只怕此事之後,我們就要在圈子裡臭名遠揚了。”張顏在一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