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葉秋水遞給他,“我今日幫魚橋的張阿嫲賣蓮蓬,她送給我的,放在水裡可以養許多日,開花很好看。”

“還有這個。”葉秋水又爬下牆,很快再次爬上來,端著一個豁口的碗。

她笑著說“也是張阿嫲送我的,我洗完手剝的,給你吃。”

上次江泠幫她剝石榴,這次她也將蓮子剝好,洗乾淨送給他,蓮子要吃新鮮採摘的,入夏炎熱,放一夜可能會壞,葉秋水從魚橋回來,迫不及待爬上牆。

江泠認出碗裡的是什麼,沒有立刻接,他吃過用蓮子做的點心,喝過蓮子銀耳羹,蓮子對富奢的江家來說,實在談不上稀奇,但對葉秋水來說卻是難得的好東西。

他搖頭,“我有東西吃,家裡每日的吃食都吃不完,你不用給我帶。”

但葉秋水並沒有收回,她還是笑盈盈的,將碗推給他,“給你。”

她就是這樣,警惕的時候警惕,可一旦相信誰,會毫無保留地獻上一切。

江泠拗不過她,接了碗,將荷花插在窗臺前的花瓶中,坐在牆下靜靜地吃蓮子。

入口清甜,又微微苦。

葉秋水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好吃的。”

江泠給她回應,她便開心地笑。

“你父親這幾日回來了嗎?”

江泠問道。

“沒有。”葉秋水搖頭,“我已經許久沒有看到他了。”

葉大酗酒,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事,葉秋水不在意,她巴不得葉大永遠不回家。

“要是他回來後找你麻煩,你還可以躲到我這裡。”江泠一邊吃蓮子,一邊告訴她,他想起他先前說過下不為例,於是頓了頓,補充道“破例再讓你進來一次。”

“知道了。”葉秋水嘿嘿一笑。

江泠想起什麼,又說“過幾日省城有考試,我不在家中,你要是餓了就過來摘桃子吃,桃子熟了。”

省城為了選拔人才,隔不久就會有考察,年末還有評優,才學好的人會被舉薦到京城,之後進入國子監就學,成為朝廷官員的預備份子。

葉秋水追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五日後。”

葉秋水低下頭,掰著指頭數了數,一天就是一根手指。

她數完,重新揚起嘴角,“好!我五日後再來找你玩。”

省城不遠,一來一回不過三五日,但江家對此很重視,不敢懈怠,早早備好馬車,在省城租下昂貴僻靜的宅院供江泠這幾日居住。

江泠不在,葉秋水也就沒有再去江家,因為有江泠的投餵,葉秋水不再每日吃不飽飯,她記得江泠的教誨,知道偷盜是不對的,也因為不再受飢寒交迫,所以沒有再偷過東西。

六歲的孩子暫時幹不了什麼活,不能偷,那便只能撿,曲州有港口,每日都有大船停靠,碼頭的工人赤著膊搬運貨物,有時候會有食物從運輸的箱子中滾落。

葉秋水有一日撿到一小串葡萄,她帶回家洗淨,本來想等江泠回來分給他,但葡萄壞得很快,最後她只能自己吃了。

幫人跑腿,到城外挖野菜,偶爾賺幾枚錢,比不上偷竊來得快,但葉秋水沒有再考慮過這個方式,她也是受過教導的人。

江泠不在的時候,僕人每日都會過來灑掃,江泠身邊有一個長隨叫做言吉,正是前幾日說要摘桃子的僕人,也是他的書童之一。

這次江泠去省城考試他並沒有同行,每日幫離家的三郎曬書或是整理書房,為窗臺旁的荷花換水,言吉覺得奇怪,也不知道這荷花是從哪裡來的,只知道某日清晨他來院子裡喚三郎去書院時,這株荷花便已經出現在房中了。

三郎很寶貝這株荷花,澆水看養都是他親自動手。

除此之外,言吉還覺得他有許多奇怪的地方,例如三郎睡得越來越早,吃宵夜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了。

他在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二爺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