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看出來,“等等。”

他搬來椅子,坐在牆下,將石榴撥開,取出果粒放在盤子中。

葉秋水一邊吃瓜,一邊看著他。

江泠的手很好看,筆挺細長,就算是夏季,他穿得也比別人厚一些,圓領袍扣得嚴謹,領口整齊端正,他做事細緻,剝好石榴,剔掉白絲,再將盛滿果實的盤子遞給葉秋水,教她,“直接吃,記得吐籽。”

“哦!”

她盤腿坐在牆頭,風捲殘雲地吃著東西。

江泠已經習慣她這動靜了,平靜地看著她吃得滿手汁液。

“擦手。”他將準備好的帕子給她,“吃飯前要洗手,吃完也要,進食的時候慢一些,不然容易噎著。”

“知道了。”

葉秋水團著帕子,細細擦拭手指,“你的帕子我弄髒了,我回去洗乾淨給你。”

“不用。”江泠說“給你用,我有很多。”

他有許多帕子,洗臉用的,洗手用的,擦汗用的,就連飯前飯後都是不同的。

葉秋水知道他講究,規矩多,很愛乾淨。

她擦完手,仔細將手帕疊好,收進衣襟內。

已經過了亥時,江泠要就寢,葉秋水一聽到打更聲,不用他提醒就靈活地順著牆爬下,還不忘小聲告訴他,“江寧,我明日還來找你玩。”

對此,江泠從來沒有說過好,或不好,他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有時候葉秋水以為他不願意和她好,然而第二日,江泠依舊會給她準備一盤食物。

他好像就長了這樣一副冷冰冰的臉。

江家的僕人終於意識到桃子熟了,一日午後,江泠的書童站在牆下,抬頭打量枝繁葉茂的桃樹,“郎君,桃子熟透了,紅通通的,可好看。”

江泠在寫批註,聞言瞄了一眼,桃子個大圓潤,豐沛的汁水撐滿果皮,他若有所思。

院子裡的那半面果子葉秋水先前沒有來得及偷走,這些天,她都老實本分,從未逾矩。

“郎君吃不吃桃子?不如摘下兩顆嚐嚐。”

書童討好地說“聽說種下這棵樹的徐公沒多久便升遷入京,宅子上一任主人秦公也仕途順利,想來這棵桃樹有靈性,郎君日日在這裡看書,來年省試,定金榜題名!”

書童說完,未見江泠臉上的神情有什麼變化,他垂首看書,對恭維話充耳不聞,書童見狀訕訕。

入夜,僕人在屋子裡點上薰香,江泠還沒有吩咐他們離開,就瞥到牆頭有一個躍躍欲試的身影。

對上她的視線,江泠看到葉秋水狡黠的目光,她對他擠眉弄眼,古靈精怪。

江泠警告地看著她,而後吩咐屋中僕人離開。

書童在磨墨,聞言有些納悶。

這些天,郎君就寢的時辰越來越早了,有時候才戌時就趕院子裡的人離開。

他不情願地放下墨錠,門一闔上,葉秋水立刻跳出來,“江寧!”

她動作古怪地爬上牆,懷裡似乎抱著什麼東西,小心翼翼。

江泠從屋中走出,“你怎麼來這麼早,他們都還沒有走,看到你就完了。”

“不會的不會的。”

葉秋水笑嘻嘻說“我很警惕的,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太晚了就不好啦。”

江泠愣了下,“什麼?”

“是荷花!”

她從身後捧出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葉片青綠,花色秀麗剔透,葉秋水保管得很好,難怪她方才爬牆的動作那麼彆扭,原來拿著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