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不幸似乎都是因為自己是一個女孩兒造成的,他們不止一次當著自己的面爭吵。

他們都想要一個兒子但又無法承受第二個孩子的成本,徐瀟身體與心理的疼痛,讓她感到窒息。

自己為什麼不是一個男孩呢?

只要自己是一個男孩子所有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吧?

男人為什麼可以活得那麼爽呢?他們像這個世界的主宰為所欲為,遇到困難可以逃避責任,以絕對的主導把控著整個家庭。

她的爸爸就是這麼給她做演示的,作為一個女人面對所有不公就只有妥協的份兒。

徐瀟開始打扮得像個男孩子,她再也沒穿過裙子,她學著男生的姿態,開始粗著嗓子說話。

大腦似乎在保護自己,那段無比痛苦的記憶逐漸模糊,模糊成了一個飄渺的夢。

她看不清身後人的臉,不知道自己要逃往何處,甚至已經開始分不清到底發沒發生過那段經歷。

自己好像生來就是眼前這樣,成為了別人口中的“假小子”。

在學校她不敢怎麼喝水,嘴唇總是幹得起皮,上廁所進哪個廁所都會讓她尷尬。

在公共場所上衛生間也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甚至有時會被當成變態引起圍觀,遭受無辜的謾罵。

幾乎沒有男生會喜歡她,身邊一直都是女生圍著她,她覺得這很正常,畢竟她就是一個男生的樣子。

每個月的生理期是她最痛苦的時候,她感受著小腹的墜痛、墊著不適的衛生巾,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女人的身份。

自己為什麼不是一個男人呢?如果是男人整個人生都會變得輕鬆吧。

世界是圍著男人轉的,他們就像天生的強者制定著世界的規則,就連小說,男頻也會有更多的讀者。

自己好想加入他們啊,只要自己加入了,生活裡的苦難就會減少了吧?

自從徐瀟做出了改變,一切似乎真的好了起來,他的父母終於離婚了,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從此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母親也很快改嫁,把她扔給了自己的姥姥,生活裡缺少了父母,對她來說卻成為了一種獎勵。

都消失才好,父母消失吧,她不想在看到他們怨毒的目光。

那個傷害她給她留下痛苦的人消失吧,是他讓自己的生活暗無天日。

所有痛苦的記憶消失吧,自己再也不想當那個脆弱無力的小女孩了。

自從徐瀟做出了改變,她覺得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成為一個“男孩子”才能頂起她和姥姥的生活,成為“男孩子”後那個困擾了自己很久的噩夢,似乎也在離自己越來越遠。

很久都沒有做那個噩夢了,久到噩夢和自己腦中塵封的記憶,一起被鎖在了那個簡陋的庫房。

它們隨著庫房大門掀起的鐵皮一起生鏽、氧化、斑駁不堪。

而今天再次身臨其境,她終於想起了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徐瀟痛苦地捂著頭,這次的噩夢為什麼這麼具體?這段痛苦的經歷不應該已經被自己塵封,消失無蹤了嗎?

自己為什麼沒有醒來?

陰影籠罩著一片偏僻而擁擠的街區,明明太陽還沒完全下落,這裡的黑夜似乎就已經到來。

而樓上那個屬於自己的家,永遠不會在此刻為她亮起一盞燈。

原地愣了很久的徐瀟無地可去,她揚起髮絲凌亂的頭走了上去。

和過去一樣的爭吵、和過去一樣父親摔門而去、和過去一樣她被扒光衣服站在花灑下。

“度過今天就好了……自己就能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