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瀟覺得心跳的很快,眼前的場景陌生又熟悉,一種不安的感覺緩緩流遍她的身體。

自己從何時起想當一個男生來著?現在回憶起來,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久到她都忘記為什麼她牴觸自己是一個女人。

自己為什麼一直在跑呢?

徐瀟幼小的身體開始喘得厲害,喉嚨也有些發乾,涼鞋與裙子讓她跑起來很費力。

她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黃昏下的城市有些蕭條,街邊偶然響起腳踏車按鈴的聲音,這是特屬於老式腳踏車的設計。

再繁華的城市也有不堪的街景,而這近20年前的城市,陳舊而斑駁的街道到處都是。

徐瀟的家在偏僻的街區,這裡沒有帶電梯的樓房、沒有小區綠化、沒有用私家車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學的家長。

生活就已經讓他們拼盡了全力,又哪有時間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

孩子自己下上學、出去玩、玩餓了回家,這在那個年代是最平常的事情。

不需要手機與電話手錶,孩子們都內心有數,大人們看上去也都那麼樸實無華,沒有什麼壞心思。

但也僅僅是看上去而已。

自小清秀的徐瀟早就引起一個人的注意,她的樣子與這片舊區格格不入,像廢墟中一朵盛開的雛菊。

鮮嫩、純潔、帶有青春的芬芳。

有人看到充滿生命力的鮮花想要呵護、為它澆水施肥,也有人想折斷它的腰枝、或單純地想要將它碾碎。

看到美好的事物總有人會散發出內心的惡,比起守護美好,碾碎美好更加讓他們感到興奮。

他觀察徐瀟很久了,摸清了她的軌跡,知道她的習慣。

在哪裡和小夥伴玩耍,又什麼時候回家,走哪條路。

作為一個有耐心的獵人,他懂得抓住出手的時機。

徐瀟很聰明,獵人發現她似乎察覺了自己在被人跟著,今天她回家竟是用跑的。

但一個小孩子而已,他們沒有什麼經驗,他們不確定自己是否在面對危險,也不敢向陌生人求救。

他們被一直教育不允許和陌生人說話,遇到問題找警察叔叔,但真的危險來臨在沒有熟人、沒有警察的情況下,孩子們又該做些什麼卻沒人說。

孩子們只能尋找到自己熟悉的人,再祈求著對方可以保護自己。

獵人僅僅是加快步伐,便輕易追上了那個弱小的身影,就快了,就快了。

那個他精心挑選的地方,這裡人跡罕至,採光很差,僅僅是黃昏便被周邊的房屋陰影擋住。

一排排破舊的庫房,是上個世紀的產物。

裡邊堆砌著各種被人遺忘的物品,破舊的兒童小車、常年不用又捨不得丟掉的傢俱、不明內容的紙箱與編織袋,以及徐瀟的一段記憶。

“瀟瀟,你今天走得這麼急做什麼?”

都說讓孩子找認識的人求助,又有多少熟人人面獸心。

那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徐瀟恐懼地轉過了頭。

頭腦中無數個夢中的場景開始浮現,一個無臉人總會在夢中追逐自己,每次夢到他徐瀟都會滿身冷汗地醒來。

夢中的她總有一個預感,自己不能到達一個目的地,如果到了目的地被無臉人抓到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只是今天的她似乎來到了噩夢的盡頭,那個無臉人的樣貌不斷清晰,那個她害怕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徐瀟不自覺地渾身顫抖,塵封的記憶如同一頭恐怖的巨獸撕開她心臟的外殼,將她所有的理智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