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今年的七月,比往年還要熱得過火。

在毒辣的日頭底下,草木被曬得蔫黃,頗有生機凋敝之感。

從上元節之後,慶帝忽然發病,竟是一病不起了,後宮妃嬪與朝堂權臣們惶惶不安。

又因為慶帝沒有立下太子,各大皇子們在暗中摩拳擦掌,想要拼盡全力,奪下世間最高的那把椅子。

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刻,三皇子府傳來了一件喜訊。

樓側妃懷孕了!

資深八卦愛好者·綠蘿,也在蘇阮的面前提起這件事。

“本來一個皇子的側妃懷孕,本不該是什麼稀罕事,如今哪位皇子沒個一兒半女的。”

“這怪就怪在,外面的人都在傳言,樓側妃剛一懷上孩子,南方的糧田就大豐收了,比去年還有多一倍的收成,便有人說這孩子是上天給予的吉兆。”

“依奴婢看,這明明就是因為去年公主防汛的功勞。”

綠蘿皺著鼻子,極為嫌棄道:“呵,也不知那些人是怎得算出這日子的?難道他們都是藏在樓側妃的床底下嗎?”

“少說這些渾話。”蘇阮止住了綠蘿的話頭。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不想禍從口出,只能讓身邊的下人警醒些。

因為她搶了樓絮絮不少的戲份,讓樓絮絮的名聲從百姓稱頌的女菩薩,變成了爭名奪利、樹敵無數的後院女人。

而少了樓絮絮的氣運,三皇子在朝廷官員中的聲望,也比原來低了不少。

此前,他獨寵樓絮絮一介商女,與江家近乎決裂的事情,表現出他的德行,讓他失了不少人心。

在所有的皇子之中,三皇子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個。

蘇阮料到三皇子肯定會狗急跳牆,說不準還會提前謀反的日期,因此在這段時間格外小心留意。

但俗話說得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樓絮絮自己找上門來了。

彷彿掐準了時間,當裴閑前腳剛離開京城的時候,她就登門公主府了。

“此次登門,我有一事相求,還請妹妹成全。”

樓絮絮穿著一身錦衣華服,雖然笑容溫柔,卻拿出了皇子側妃的架勢。

她直接對蘇阮要求道:“幸蒙上天垂憐,讓我有了這腹中骨肉,於是我想去郊外的西林寺拜佛,但又聽聞最近郊外有野獸橫行,便想著過來,暫借妹妹手中的一支禁軍,也好護我周全。”

她說得娓娓道來,渾像是理所當然似的。

但聽到這話,饒是身為婢女的綠蘿,也是睜大眼睛,只覺得這位側妃的臉皮怕是塗了一城牆厚的粉!

這得是多大的臉面啊!

蘇阮更是抿了口茶水,淡笑道:“樓側妃,你應當是弄錯稱呼了。”

“只有諸位皇子的正妃,才有資格與我稱作姑嫂,旁的閑雜人等,還是得尊稱我一聲公主。”

樓絮絮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眼底的寒芒愈冷。

然而,蘇阮繼續戳著她的肺,道:“興許是三皇兄的後院裡隨意慣了,讓樓側妃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裡始終有個側字,只是在我這公主府中尊卑有別,姐姐妹妹的稱呼便免了吧,又不是什麼怡紅館。”

她說得毫不留情,連最基本的體面,也不屑賞賜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