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蘇阮哪敢接受她的衣服,連忙拒絕道:“先生,你別管我了。”

“我好歹是有武功在身的,可你這病一直沒好過,大夫都說你不能受涼,還是趕緊穿上吧。”

楊秀文的脾氣拗得很,她不耐煩道:“羅裡吧嗦的!”

“我過來拿本書,馬上就回房了。”

蘇阮重新點燃蠟燭,為她照明找書:“你想要哪本書,我給您拿,你老人家向小廝吩咐一句就行了,何必親自過來。”

“那小廝連日來照顧我,大概是倦到了極點,我不忍擾他休息。”

楊秀文淡淡地解釋了一句,為貼身照顧的小廝開脫。

她眯起眼睛,在堆積的書裡找到一本詩集。

正是當初她拿給蘇阮的詩集。

“您不是說給我了嗎?”蘇阮有些不捨地說道。

楊秀文斜睨她一眼,沒好氣道:“我是讓你拿回去背,沒說送給你,除非是我死了,這詩集也不會給你的!”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蘇阮從來都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可從楊秀文的口中聽到這個詞,還是由衷不喜。

“吉不吉利的,只是生者的喜好。”

楊秀文無所謂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由她去吧。”

她見蘇阮還想說些什麼矯情的話,她自己率先問道:“有人在捧殺你。”

“是,我看得明白。”

蘇阮的心情愈發沉重了起來。

女帝等人沒有繼續打壓她,而是將她擺到明面上,用無數的名利來捧殺她。

這不是示好,而是釋放出了非殺不可的決心。

哪怕她現在想要退出科舉,也已經由不得她自己了。

“別考了吧。”

楊秀文最後又告誡了一遍,沉聲道:“如果你現在選擇妥協,或許還來得及。”

“我曾經教導過她,以她睚眥必報的性子,一直拖到如今,才想要解決你,大概也是顧念著舊情。”

蘇阮只覺得好笑不已:“舊情?什麼舊情,誰的舊情?”

楊秀文深深地凝望著她。

那雙深邃矍鑠的雙眼,如今已經瘦得深凹下去,在搖曳昏黃的燈光,形似幽暗的骷髏。

“罷了,我送您回房吧,別凍著了。”

蘇阮淡笑一聲,帶著沉默的楊秀文,回到她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