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夜雨

“我父親?”

韓聞瑾面色一變, 手上放茶的動作微微廷頓,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沒錯,就是令尊,嗯……從哪裡講起呢……”

宗政初策故作拖延, 目光一直盯著韓聞瑾的表情。

“還請王爺有話直說。”

果然, 韓聞瑾按耐不住了。

“韓大人, 世人皆知令尊是死於山匪之手,可您不覺得奇怪嗎?”

宗政初策慢悠悠喝著茶, 一起著急的情緒也無, 他就是要吊著韓聞瑾的胃口。

有些事, 自己看透的想通的,遠比別人提點要來的深刻。

“奇怪?”韓聞瑾皺了皺眉, 腦海裡閃過的是所有關於父親的回憶。

父親從來都是風姿卓絕, 才學傾世,談吐間便是幾個朝代王位的更疊。

韓家被天下學子奉為文人之首,在父親這一代更是達到了頂峰。

父親雖沒有似祖輩那般封侯拜相,可他於亂世傾頹之際仍能屹立不倒, 更是在當今陛下逐鹿中原時在鎬京王城的城樓上高歌一篇王權更疊的檄文,名動九州。

當今陛下也藉此敲開了文人世家的壁壘。

所以在陛下登基之後, 父親成了文人之首, 榮耀一時。

再後來, 父親不知為何提出致仕, 卻在返鄉途中被土匪殺害。

可如今雍州王舊事重提, “奇怪”二字讓他莫名心慌。

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

“王爺,您說的奇怪, 韓某不懂。”

“韓大人,其實令尊並不是被土匪所殺。”宗政初策笑得莫測, 韓聞瑾被這一句激起一身冷汗。

不是土匪所殺?

“王爺?”韓聞瑾心裡隱隱有了答案,看向宗政無策的目光盡是探究和不安。

“韓大人,狡兔死,走狗烹啊……”

話音剛落,韓聞瑾手裡的茶杯“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那茶杯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悄無聲息地碎裂。

就像有些事,當年不覺如何,經年過後卻是一場漫長的雨季。

“王爺,您繼續說……”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韓聞瑾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儀容,片刻後他又是那個瀟灑恣意的史官韓聞瑾。

“難得韓大人有興趣,那本王就繼續說了……”

風吹一瞬,瞬息萬變。

待韓聞瑾從茶樓走出,天上的金烏開始褪去顏色,就連溫度也不肯多留給給人間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