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靜靜地靠著白色的鳥居,她的額頭輕輕貼著立柱,平穩地呼吸,像是感受著某個生命的心跳。

月光籠罩著小小的女孩,淡白色的病號服被山間的微風微微拂動……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找你來嗎?”

“其實……我很害怕……”

“死……”

女孩低著頭,眼裡的光彩逐漸暗淡,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鳴神我渡沒有意外,她只比鳴神我渡大四歲,也只是23的年紀,剛剛結束大學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不錯的工作,有了想念的丈夫,卻忽然墜至冰窟……

但是……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為何,讓他想到那個令人煩躁的傢伙……

“為什麼啊?……為什麼是我遇上這種事!為什麼這樣的病非要纏著我?為什麼不是別人癌症?為什麼非得是我要死……”

“我……”

夏繁扭頭,看著鳴神我渡。

她的眸子有些暗淡,像是蒙塵的琥珀。

“醫院的醫生護士都很照顧我,我不討厭他們,但還是不想見到他們……因為他們不管是誰,都同樣的,帶著憐憫的眼神。像是斑馬看著小小的羚羊被獵豹撲倒,無助哀嚎。”

“在他們眼裡,我一定很可憐吧,被癌症折磨,活不了多久就要死掉……”

“像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夏繁你要死了,你的人生已經完蛋了,連你丈夫都把你拋棄了,固執地守著那些財產,真是可悲……”

“我不想,再看到那樣的眼神了……但是隻有你……”

“我知道,在你看來,不管我變成什麼樣,都還是那個夏繁吧……只有你,肯定會用同樣的眼神看我,哪怕我再怎麼悲哀,你也不會憐憫我……”

“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好了……有你這個奇怪的傢伙陪著我,差一點就忘記了……”

女孩的睫毛微微顫抖,幾滴粘在上面的露珠抖動。

“我是要死的……”

“不過。”

“回到這裡,讓我的心情好多了。”

“吶……”她眉如遠山,閃著微光的眸子遙遙地看向鳥居上方明朗的夜空。

“剛剛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時候,我每天都睡不著,晚上躺在床上,數著窗外的星星,想著自己以後是不是再也不能看到這樣的星空,就害怕得不得了……”

“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埋小花的時候說的,就是我養過的那隻貓。”似乎是怕鳴神我渡記不清了,夏繁特意提了一嘴。

“當時你問我為什麼需要墓碑,我說為了記住它……”

夏繁微眯這眼睛,感受著山間帶著草葉清香的微風,好像又看到了哪個刀劍般的男孩提著鐵鏟,站在她面前。

“可是你還要活很多年,去很多地方,你不會一直記住它的,有沒有墓碑都一樣,死了就什麼都不剩了,就是理所當然要被人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