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進出神棄之地有兩個方法。」透特用兩個指節抵住下巴作思考狀,「一是拿到鑰匙,走巨人王庭,二是穿過神戰遺蹟……我記得你封閉巨人王庭前說過,把鑰匙藏在一個相當隱蔽的地方?」

但巨人王庭的門卻離奇地開了,而風智白三天使在裡面分食造物主的神屍。

倒吊人用沙啞的嗓音說:「應該是赫拉伯根做的,祂有破譯和解密的權柄——雖然我當時不覺得祂能夠勘破我隱藏鑰匙的地方,但和奧賽庫斯和列奧德羅比起來,祂更具備那個能力。」

「也就是說這把鑰匙大機率還在祂手上。」透特嘆了口氣,「雖然這麼說不太理性……但我真不覺得自己能坐下來跟祂談交易,我怕我會忍不住把祂做成炭烤龍排,讓祂也體驗一下被分食是什麼滋味。」

「沒關係,我也忍不住。」倒吊人低啞地笑了一聲,「而且不管是祂還是另外兩個,都不會希望我用拯救的姿態將倖存者們帶出神棄之

地。」

作為背叛者,為了確保自己在信徒心中的偉岸形象,祂們自然會不留餘力地扼殺一切和「遠古太陽神」有關的影子,不論是因怨恨而生的倒吊人,忠誠依舊的紅銀天使,還是神棄之地那些仍虔誠信仰太陽神的倖存者。

「普通的船隻是肯定沒辦法平安透過神戰遺蹟的。」

透特用一種探究式的口吻自言自語,靈數和符號在祂的眼眸中翻湧。

「神戰遺蹟殘留著包括黑夜,太陽,異種,大地等等途徑的非凡力量,有許多不該看的,也有許多不該聽的……」

祂直接以指尖為筆,蘸著一簇虛幻的星光,列出種種需要提防的危險。祂直接以指尖為筆,蘸著一簇虛幻的星光,列出種種需要提防的危險。

「「黑夜」的隱秘隨時會將人吞噬,「大地」的力量會讓人指不定多出什麼奇怪的器官……」

「「太陽」的火焰能直接把人烤成焦炭,「黃昏」的衰敗甚至能讓整艘載具報廢……」

「「被縛者」的束縛會讓靈魂漸漸失去對肉體的掌握,我自己也殘留了很多危險的資訊,分分鐘讓人暴斃的那種……」

在寫了數十行之後,透特停下筆來。

「算了,我還是先去神戰遺蹟採個樣,這樣比較嚴謹。」祂繼續自言自語,「乾脆撈幾個罪不容誅的死刑犯一起去好了,那些我自己感受不到的非凡影響,沒準對普通人乃至低序列非凡者來說是致命的……」

「等一等,孟。」倒吊人被祂說幹就幹的精神震驚了,「你這是決定幫助我了嗎?」

「嗯哼,有什麼問題嗎?」

倒吊人被祂風輕雲淡的態度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但這和你和阿蒙之前幫白銀城解除弒親的詛咒不是一個量級的——建造一艘能透過神戰遺蹟的載具不僅需要智慧和技術,還需要大量的金錢和材料,你確定幫了我這個忙後,自己不會捉襟見肘?」

回憶結束,回到現在。

「雖然你全力支援主的態度我很讚賞。」梅迪奇又問道:「但你真的有那個財力?」

「所以啊,我得加大搞錢的力度了。」在某一瞬間,梅迪奇竟然覺得透特的表情有點兇狠,磨刀霍霍向豬羊的兇狠。

在祂們藉著心靈溝通講小話的時候,特倫索斯特又開始朗讀一系列打擊境內邪教的方針,旨在純化內部思想,增強帝國凝聚力,聽著倒是沒有要大規模開戰的意思。

透特微微鬆了口氣,這意味著祂將有更多精力搞「遷徙計劃」這個大工程,但祂的神經很快緊繃起來——因為祂最關心的那個環節來了,即對斯蒂亞諾各個旁支的處置情況。

祂有一種預感,既然所羅門決定介入此事,那多半沒辦法百分之百如祂的意了。

片刻後。

「感想如何?」

「您猜猜看?」

在會議結束後,亞伯拉罕公爵邀請隱匿賢者去宅中一敘,祂們正在靈界中穿行,各種濃郁的色塊從身邊略過。

伯特利·亞伯拉罕古板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笑容,「我猜您預想過這種可能,也接受這個結果——就像那些沒有賺得盆滿缽滿,也沒有血本無歸,但有一定盈餘的商人。」

「您打了個不錯的比方。」透特嘆了口氣,「盆滿缽滿的人,心思容易浮動,舉止也會變得冒進,血本無歸的人會心灰意冷,心生怨懟,有所盈餘的人麼,在覺得前途光明的同時也不會丟掉謹慎,失了分寸——不得不說,咱們的皇帝陛下很懂得拿捏人心。」

所羅門做了三件事,首先,祂為一部分工匠授予「皇家精匠」的稱號,顧名思義,他們只為皇室服務,受所羅門一人調遣;其次,祂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於是下令讓又一部分工匠即日起前往北境,為邊疆的防禦工事盡心盡力——而其中恰好包括已經改信透特的那些;最後,祂宣佈了帕西珀·斯蒂亞諾原有的爵位,封號,領地和年金的繼承人,而這個繼承人背後的支持者是索倫家族。

其實透特明白,「斯蒂亞諾」可謂帝國製造業的中堅力量,如果真那麼容易盡數讓自己握在手中,所羅門這個皇帝也用不著當了,但有的旁支已經被透特滲透,這是既定的事實——為了維持一下祂們塑膠般的君臣之誼,倒不如順勢將這部分工匠送到透特的地盤,方便透特進一步掌控他們,同化他們,而透特也見好就收了。

至於將索倫家族下注的那位推上去,倒像是為了制衡近年來聲勢越發浩大的「戰爭之紅」,「戰爭之紅」的構成太過純粹,要麼是梅迪奇本人的後裔,要麼是第二紀跟祂打古神收權柄的親信的後裔——幾乎是梅迪奇的私兵。

但一個明智的統治者不會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透特心想,而且歷史規律告訴我們,皇帝多有疑心病,甚至很可能惡化成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