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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天使之王,如何能評價如此偉大的國度?”

透特在說出這句話之後才意識到有多嘲諷,奧爾尼婭在聽到這句話後,弧度優美的嘴角微微抽搐,似乎費了很大力氣才不讓它們垮下來——很多人在跟梅迪奇說話的時候也會露出這種表情,想要爆粗口但不得不維持體面的表情。

不好意思,差點忘了您只是個普通的序列1。透特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祂還沒有情商低到把這句話說出口,因為聽起來有點像火上澆油。

眼見陽光越來越耀眼,祂便以此為藉口送奧爾尼婭回了住處,自己也樂得清閒,回到了快樂小窩。

“剛才咬我手的時候不挺來勁麼?怎麼現在不動彈了?”

在咬了祂一口後,那條時之蟲全程盤在祂手指上,假裝自己不存在。它的身體本就透明,再加上可以欺詐光線的折射率,不細細去看很難發現異常——如果不是因為手指上還有一圈軟綿綿的觸感,透特差點也要忘了這個小傢伙。

“好吧,雖然你那一口咬的挺疼的,但我不生氣。”見時之蟲還沒反應,透特又補充了一句,“也可以不追究本體把你放在我身上這件事。”

“戒指”瞬間活了過來,開心地在透特攤開的手掌上翻來翻去,露出柔軟的腹部,並在透特用拇指摸它腦袋的時候特別主動地蹭蹭貼貼——如果梅迪奇見此一幕一定會恨不得自戳雙目,並大力搖晃著透特的肩膀並如此喊到——

“你不會真的吃這一套吧?!大眼你清醒一點!這貨是個欺詐師啊!”

只可惜梅迪奇不在,而透特就吃這一套。

“下次不可以這樣了。”祂的聲音柔和得跟“訓斥”二字完全不沾邊,“這樣很不禮貌,而且你也不會喜歡我在你身上放窺秘之眼對不對?”

時之蟲可憐巴巴地把自己團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擔心那個已經成形的陰暗面。”

透特輕輕嘆了口氣,“我本來以為,隨著倒吊人的狀態好轉,我身上的汙染會減輕一些,但很遺憾,已經造成的影響是不可逆的。”

時之蟲立了起來,安靜地聽祂訴說。

“‘他’代表的是我對這個國家陰暗面的不滿。”透特自嘲似的勾起嘴角,“以及對自己無所作為的怨懟。”

“其實我長久以來都很矛盾,因為我知道有些弊病是需要靠變革才能剷除的,而這種變革勢必會觸犯大部分貴族的利益,所以我經常想著‘我只要管好自己領地上的事情就好,別人愛怎麼怎麼樣。’”

“但是,”透特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信仰我的那些地區已經是‘所羅門帝國’這個龐然大物的一部分,就像一具軀體的一個器官,而其他貴族的屬地是另外的器官,其他器官的弊病必然會影響全身的健康,而軀體的衰敗又必然會反饋到所有器官上……到了那時,我真的能獨善其身嗎?”

“我想要做出改變……帝國也必須做出改變。”

“因為在我們居功自傲的同時,那些屈居於偏遠之地的傢伙一定在想著怎麼發展壯大。”

像是鼓勵一般,時之蟲直立起來蹦躂了兩下。

“唉,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話對著別人總是說不出口,可對著你很輕鬆就說出來了。”

透特屈起指節,碰了碰時之蟲柔軟的腹部,嘀咕道:“難不成你其實是個貼心小棉襖?看不像啊,小棉襖哪有你這麼既鬧騰又……嗷!”

時之蟲毫不含糊地咬了祂一口。

【第七天】

我在今天遇見了那個叛逃的工匠,安德烈·斯蒂亞諾的妻子,現在應該說是遺孀了,也明白你那天為什麼特意強調了撫卹金,原來是她是一位學派成員的獨女,而那位學派成員早已去世。

從陰謀論一點的角度,我更傾向於安德烈是為了讓你放下戒心,更深入學派內部才同那女子結婚的,但我同時又有些疑惑,因為我從那名女子的記憶中窺見了她和安德烈戀愛和生活時的和諧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