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無道,天下大亂。

群雄並起,隴西李氏得之。

大周朝立,妖怪並出。

......

是夜。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兩道身影于山巒間,起起伏伏。

“師...師父...我們這麼晚了出來要做什麼?”年僅六歲的道一,緊緊拉著師父凌虛子的衣襬,小身子有些抖,四野無人,烏鴉又叫個不停,遠處還有一些橫七豎八的影子。

暗夜無光,固然可怕,可就著月色,影影綽綽,小小的道一看得不太真切,覺著更為恐怖。

月色下的凌虛子笑了,平日裡看來的溫和,此時卻讓道一滲得慌,大手拎著道一的衣領,兩人又是一個躍起,待落地後,放開了手中的衣領,凌虛子這才說道:“自然是帶乖徒兒來學好一門手藝的。”

“可是為什麼不帶師兄來。”

“你師兄要繼承道觀的,不需要學這個。”

“可是...可是師父你好像渾身都外露著黑水。”道一不想去,總感覺今天的師父特別可怕。

凌虛子猙獰一笑,“既然被發現了,那更不能讓好徒弟離開了,乖乖跟我走吧...”

皎白的月色下,將一張開滿菊花的老臉,刷得是慘白慘白的,掛著獰笑,雙手展開,攔在跟前,活脫脫一具不知從哪個深山老墓裡跑出來的‘活死人’,想要抓住道一一口口吃掉。

“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驚飛了屋宇上的鳥雀。

也喚醒了睡夢中的人。

“小師妹!!!小師妹!!!”門外是師兄抱一瘋狂的拍門聲,“你有沒有事啊,小師妹。”

“吵什麼吵,你倆有完沒完了。

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從戰亂到天下太平,朝代都換了一個,你倆還隔三差五的,就鬧這麼一出,為師的一把老骨頭,都讓你倆快吵沒了。”

睡眠不足的凌虛子從另外一間房裡出來,對於這對師兄妹的擾民行為十分的不滿。

抱一不滿的吼道,“還不是師父你的錯,大半夜帶小師妹去看什麼屍體,都過去八年了,她還老是做噩夢,你怎麼就...就捨得,讓小師妹一個姑娘大半夜的去玩兒屍體呢。

九宵觀裡那麼多的香客,還不夠她看的嗎,還要去看什麼死人。”

“要不,換你去?”凌虐子斜倚著門口,懶懶散散的說道。

抱一:“...咳咳,師父,還是小師妹天賦異稟,能得你老的真傳,不止能看活人的好歹,也能摸清死人的遺言,我還是守著這道觀就好了。”

“師兄,但凡你能多堅守一柱香,我也不會這麼傷心了。”幽幽的聲音自門後傳來。

一陣吱吱呀呀聲後房門開啟了,先是伸出了一顆活潑的腦袋,左右看了一眼,這才整個人走出房門。

看著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道一,自門後而去,一張素淨的面上,佈滿了濃濃的怨氣,十分壞美感。

這模樣將門外的兩人嚇了一跳,凌虛子沒骨頭的樣子,都站直了。

目不斜視的凌虛子仰望群山之巔東邊,那裡有一輪紅日,自層層白煙下徐徐上升,將目之所及處,都鋪滿了一層霞光,此情此景,他只想吟詩一道,奈何糟心徒弟不允許。

“師父,你的頭頂今天又冒著絲絲黑水,怎麼又想要做壞事了?”已經十四歲的道一,毫不留情的揭穿一肚子壞水的師父。

道一一語道破凌虛子的壞心眼,而一旁的抱一已經習以為常了,有這樣的覺悟,還要歸功於凌虛子本尊。

這事兒還得從她六歲那年說起,師父要帶她去摸屍,哦,是驗屍的本領。

奈何小姑娘那會兒膽子還是很小的,就偷偷溜下山去,差點兒讓人捉了,幸好已經學了兩年道術,還會幾個奇門遁甲,破了一個人販子的美夢,也讓自己逃出了生天。

從那以後,她就知道了,人的身上會冒出黑白兩種色,如同霧氣一般,盤桓在頭頂上,揮之不去,不過顏色是怎麼形成從哪裡來的,道一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