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等門外的人再次送完的時候,我直接一個翻身,讓自己從床上掉在了地上,最後連滾帶爬,十分狼狽的爬到了門口,宛若敘利亞難民一樣,根本不用筷子和勺子,抓起餐盤中的飯菜就往嘴裡塞,然後又一口喝乾了什麼味道都沒有,但總還算有一些溫度的菜湯。

看守所這種地方,如果你沒錢,又沒有欺負其他犯人給你買飯菜的實力,那麼就只能吃國家免費提供的飯菜,這種飯菜普遍質量很差,而且吃不飽,對於餓了一天一夜的我來說,這些東西塞進嘴裡,作用幾乎跟塞牙縫差不多,但吃了些東西之後,我總算恢復了些許體力,也感受到了一絲我還活著的感覺。

姚平縣看守所在冬季是沒有供暖的,加之房間都是鐵門鐵窗,裡面的溫度低的嚇人,所以犯人只能花錢,多買幾床被褥,而高監這種地方,關押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貴的犯人,所以還是能提供一些簡單的供暖措施的,可是也比混住監室強點有限,只有在門邊的位置,有一個嵌在牆裡的小暖氣,我為了爬到門口吃飯,已經廢了挺大勁了,而且回到床上,也沒有被褥,索性就躺在冰涼的地面上,挨著暖氣沉沉睡去。

……

不知不覺間,我在姚平看守所已經關了一個星期,這期間,除了姓黃的醫生過來給我換過兩次藥,我再就沒看見過別人,每天都獨自一人,被關在狹窄空曠的監室內,連上廁所用的衛生紙都沒有,我進來的時候,身上穿的還是在內蒙那邊公安醫院的一身病號服,此刻這件衣服已經快被我扯爛了,撕碎的布條,也全部都充當了衛生紙使用,這七天內,我除了上廁所的時候會離開,剩下的全部時間,都幾乎蜷縮在門邊上那個暖氣邊上,身上被水泥地面硌的盡是淤青的痕跡。

經過一週時間的療養,我的身體已經有了恢復的跡象,但是行動仍舊有些不方便,應該是傷到了骨頭和筋絡。

這天中午,監室的小門如期被開啟,隨後負責放飯的犯人,直接將餐盤塞進了房間內,我也習以為常的拿起窩頭,端起了白菜湯。

‘咣噹!’

我這邊正準備吃東西的時候,房門被一把拉開,隨後於康邁步走近了房間內,看了一眼蹲在牆角的我:“艹你媽,你挺耐活啊,這都沒給你凍死!”

聽著於康夾槍帶棍的話語,我蹲在地上啃著窩頭沒有吭聲,我十分想不通,我們倆之前也不認識,他怎麼就這麼喜歡針對我,估計也是得到了老萬等人的授意。

“呵呵,你他媽還挺軸!”於康看見我只顧吃東西,一腳踢翻了我放在腳邊的湯碗,把手銬‘嘩啦’一聲扔在了地上:“自己戴上,跟我走!”

“是提審,還是轉監啊?”我看著腳邊的手銬,下意識問了一句。

‘嘭!’

於康見我向他問話,抬腿一腳,直接將我踹坐在了地上:“我他媽讓你說話了嗎?”

“……!”我被於康踹了一腳之後,手裡的半個窩頭也脫手而飛,但還是一點脾氣沒有的爬起來,撿起了地上的手銬,我心裡明白,等袁琦忙完了手裡的事情,我遭罪的日子還在後面呢,現在這段時間,是我難得的平靜期限,沒必要去得罪於康這種小人,來給自己平添麻煩,既然他願意擺出一副小人得勢的樣子,索性就隨他去吧。

等我自覺的戴上手銬以後,於康直接拎著我出門,向走廊的另一側走去,我之前在姚平看守所蹲過一段時間的刑拘,所以對這邊的構造比較清楚,一看我們走的方向,我就知道我是要轉監室了,同時心裡也放鬆了幾分。

於康帶著我走到混監那邊的走廊以後,腳下毫無停頓,直接向著最裡面那幾間重刑犯監室走了過去,伸手敲了敲一個監室的門,然後順著帶有欄杆的探視窗向裡面看了一眼:“號長呢?”

“啥指示啊,政府!”監室內的大通鋪上,一個正在坐板背監規的大光頭看了看門口,聲音洪亮的開口問道。

‘嘩啦!’

於康掏出鑰匙和門禁卡,開啟監室的門,將我推了進去:“你們號裡新來的。”

“我艹,這麼點小歲數,就被關到我們這個號裡來了?!”管號的大光頭打量了一眼衣衫襤褸的我,頓時呲牙一笑:“呦!還他媽是個丐幫弟子,咋滴,為了搶屠龍刀,跟明教的人打起來了,失手誤殺了幾個小人兒,是不?”

“哈哈!”其餘的犯人一陣鬨笑。

“都他媽叫喚啥,我給你們臉啦?!”隨著於康嗷的一嗓子,監室內頓時鴉雀無聲,人人噤若寒蟬,明顯都挺怕於康的,我這時候才看明白,於康並不是單純的喜歡針對我,而是本身就這麼操蛋。

“行了,人我扔這了,你沒事的時候,給他上上課!”於康話音落,掏出兜裡的半包煙,扔給了號長。

“謝謝政府!”大光頭歡天喜地的把煙接了過去。

‘咣噹!’

於康直接關上監室的房門,又低頭將門禁檢查了一下之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呼啦!’

等於康走了之後,鋪板上的十多個重刑犯,齊刷刷的站起了身,全都虎視眈眈的看向了我,我之前沒少進看守所,雖然都沒有像這次一樣狼狽,但多少也懂得一些裡面的規矩,沒有率先吱聲,而是規規矩矩的等待著號長的問話,剛才於康的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就是在攛掇這個號長收拾我,而我也沒有起刺兒,很老實的站在了原地,我現在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真是沒力氣跟這些人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