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封深吸口氣。

寒冷的空氣吸入肺腑之間,令他整個人的精神都極為冷靜嚴酷。

他轉身自冰寒的山丘上滑落下去,先前問話的鐵騎狠狠一拳砸在了冰凍的泥土上,緊跟著無聲滑落,他們的坐騎就在下面,大秦戰馬經歷過足夠嚴苛的訓練,並不會因為刀劍撞擊和廝殺聲音而慌亂。

眾人找到自己的坐騎,精神都有些低沉。

百里封橫掃眾人一眼,抿了抿唇,沉聲重複道:

“大秦軍例如此,情報必須要傳遞回去。”

沒有人說話。

在這弧度平緩的小土丘的另一邊不遠處,廝殺的聲音越發慘烈,有大秦口音的粗狂怒喝聲順著雪山山巔而下的寒風吹拂過來。

豈曰無衣。

百里封掃視了一眼這二十五騎,將手中寫滿了情報的白絹摺好,腦海中不著調地升起一個詭異的念頭,這上面的東西怕是自己求學以來,最為超常發揮的一次,若是夫子看見,或許會很喜歡。

他笑了笑,然後收斂了笑容,神色略有肅斂,看著這些鐵騎秦軍,緩聲道:

“年紀最小者出列。”

聲音混雜在北風中,有種難以言語的肅殺感覺,低垂眉目的大秦鐵騎們下意識抬起了頭,低沉的眸子裡面有光亮起。

一名臉上還有些稚嫩的騎兵被讓了出來,他已經猜到了些什麼,血脈有些沸騰,可是極為不甘心,看著百里封,腦子一抽,張了張嘴,道:

“我年紀比你大。”

百里封笑出聲,道:

“可我官比你大。”

“可是……”

“大秦定北都護軍三等騎卒沙博遠。”

那名士卒還準備說些什麼,百里封的聲音突然加快,令後者下意識挺直了身軀,道:

“諾!”

百里封手掌握著白絹,一拳砸出,卻只輕輕打在那鐵騎的心口,輕聲道:

“帶回去。”

“這東西比我們的命要重要。”

沙博遠張了張嘴,道:

“大人……”

百里封已經轉身過去,翻身上馬,緩聲開口:

“其餘諸人,上馬。”

“刀歸鞘,持馬槊。”

大秦鐵騎佩十石強弓,腰刀,馬槊,箭矢十三。

剩餘二十四名大秦鐵騎壓低了聲音,沉聲回應。

聲音低沉,卻如雷轟鳴。

“諾!”

胯下的大秦軍馬緩緩上爬,對面的人廝殺正酣,未曾發現他們。

百里封深深吸了口氣,右手直接握在了背後陌刀之上,這本是步戰的兵器,但是在他這一脈手中不同,同樣可以馬戰殺人。

背後鐵騎緊緊跟隨,手中馬槊在手,沉默不言。

百里封看著那邊廝殺的戰場,抿了抿唇。

他的視線全部聚集在了對面主將之處,因為後者想要快速結束這一場戰鬥,此時大量士卒已經派了出去,直接衝向秦軍軍營,主將帥旗所在之處的防備卻稀少下來。

他腦海中已經有了解圍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