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離的老者主動問道:

“怎麼了,船家?”

“三川峽,去不得嗎?”

老呂回了神,笑道:“若是其他地方可能去不得,可這三川峽老頭子我常常過去,地方熟得很,不過客人,這三川峽現在可不叫這名字了,現在叫死人峽。”

“死人峽?”

那老者重複了一聲,道:

“這又是為何?”

老呂搖了搖頭,一邊撐船,一邊道:

“死的人太多了。”

“當年把湖水都染紅了,就叫死人峽了,那個時候我們大秦朝周邊幾個郡都在南蠻子弄出來的鮮卑國下面,他們倒是自稱為燕。”

“每年都有秦人給打死,扔到湖裡面。”

“這湖水就那麼紅了。”

離姓老人沉默了下,道:

“當年我來這裡的時候,可不叫死人峽。”

老呂笑道:

“肯定不是。”

“這死人峽的血一半是秦人的,一半是那鮮卑燕人的,最後染紅,卻是因為當年二十年前,秦伐燕的死戰,老哥你當年來得可能還要更早些。”

秦伐燕。

離姓老人沉默下來,連那老呂都不再說話。

大秦如今的天下有足足的七十二個郡,可剛剛統一的時候哪裡有那麼多?

當年中原給星宮那個莫名其妙的組織禍害得厲害,你我他打來打去,自家人爭得頭破血流,外面其他國家趁著江湖亂鬥,諸侯紛爭,紅著眼睛,引著騎兵就衝了進來。

就像看著肥肉的餓狼一樣,玩兒了命地咬,怎麼打都打不下來。

那一年天大雪,冬天比平常時長了足足三分之一,大秦地處中原,彼此還打來打去,可北域,南蠻,甚至還有西狄那邊兒,每時每刻都在死人。

凍死,或者餓死。

那些國的兵士若不拼命,死的便是後方的妻兒老小。

等江湖各派,各地軍閥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時候並不在意的小國家已經將原本偌大的大周朝撕扯成了碎片一般,燒殺劫掠,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登時如同有一大盆冰水劈頭蓋臉給澆在了眾人臉皮上。

可已經迴天無力。

現在掰扯著指頭算算,大秦剛剛建國那幾年,姓秦的也就二十來個郡,還不大全,跟狗咬過一樣,這裡少一塊,那裡少一塊,好在老秦人這些年的皇帝每一個都不是慫包,沒有一個斷了鏈子。

許多年經營下來,有了五十來個郡。

這也算是大秦國運之幸。

往上面數數,開國那幾代,就沒有一個皇帝活過四十歲,日日批閱奏摺,身子虛得過分,可是骨頭卻硬的厲害,完全不懂什麼叫彎腰。

和江湖鬥,和敵國鬥,和天下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