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厲害?”

“厲害就可以去偷東西了?那就把你爹孃和你一起送進官府去,每天陪著蟑螂老鼠睡覺!”

她是個英氣的女子,可是說這話的時候卻一點都不客氣,一點也不好看,把幾個孩子嚇得不輕,瑟瑟發抖,王安風察覺些什麼,並沒有開口,只是立在一旁。

看著那幾個臉色發白的孩子,隱隱竟然看出了幾分尉遲傑的模樣,每次後者管不住嘴的時候,就會被呂白萍拎著劍敲得滿頭包。

那時候大約就是這麼個模樣。

王安風站在一旁,看著呂白萍像是個大姐頭一樣,把那幾個孩子教訓得服服帖帖,只差沒有跪在地上抱著大腿痛哭流涕。

看到那幾個孩子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呂白萍才收住了話頭,醞釀了一下表情,惡狠狠地道:

“下一次,再來偷果子的話,一定抓你們去見官!”

“把你爹孃也一起抓進去!”

“不要哭,再哭把你也送進去!”

“還不快走?!”

那幾個孩子身子狠狠地抖動了下,如蒙大赦,轉頭就跑,不一會兒就跑得沒了影兒,想來這也不是第一次來,對於路線實在熟悉得很。

王安風看著那些孩子離開,才收回了視線,道:

“方才是……”

剛剛那幾個孩子跑得急,懷裡的果子跌了些下來,呂白萍俯身撿拾起地上落下的枇杷,拋了拋,輕聲道:

“這裡是果園啊,剛剛那鳥被驚動,很明顯是有上去偷果子的小傢伙。如果我們直接過去,把他們嚇得跌下來便不好了,畢竟他們沒有武功,枇杷樹也長得挺高。”

王安風心裡面頗為詫異,道:

“呂姑娘你對果園之類的,似乎頗為熟悉?”

呂白萍理所當然道:“我在上山之前,本身便是果農家的女兒,這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哪裡像是你們這些嬌生慣養的大少爺?”

“都分不清楚雜草和麥苗。”

王安風乾咳一聲,指了指自己,竭力將自己和某個平生最喜逛青樓的青年分開來,道:

“我可不是什麼世家公子。”

“雜草和麥苗我還是姑且認得的,不過最熟悉的還是豬草,小時候每天都要起個早去割豬草。”

呂白萍不置可否,只是撇了撇嘴,把地上的果子全部都撿拾起來,挑了兩個,剩下的一個一個排在了並不甚高的牆上,很執拗得排成了一列,然後才滿意得點了點頭,隨口道:

“其實他們剛剛也算不上是偷的。”

“只是這個地方時時有人過來,枇杷樹又高,若是出了些事情便不好了,所以我才把他們嚇走,看他們剛剛那樣子,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過來了,這樣便好。”

“在我老家,還有很多地方的果林子裡,果子在收了之後,都會在枝丫上留下些,給貓兒,給鳥兒,也給蟲子們,當然周邊鄰居的孩子也是算在裡面的。”

王安風笑道:“那真的不愧於是猴孩兒這個名字。”

“不過,這樣不會浪費嗎?”

呂白萍在旁邊流經的溪水裡鞠了一捧,洗乾淨了手中的果子,道:

“是啊,好像是有些浪費的,可是猴孩兒會長成家裡的頂樑柱,鳥兒來年會讓果子長得更好,蟲兒會化成蝶,好像又沒有浪費對不對?”

呂白萍起身,把一個果子扔給了王安風,劍眉微挑,神情豪邁道:“請你的,不用客氣。”

王安風失笑,抓著那果子道: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咬了一口,果然甘甜,再抬眼看的時候,看到呂白萍站在青牆綠瓦下面。

靠著牆壁,本身便像是一幅畫一樣,很有幾分安靜的味道。和往日裡總是護著林巧芙的模樣,或者持劍敲得尉遲傑滿頭包,到處亂跑的模樣截然不同。

王安風注意到她的腰間有個小包囊,裡面隱隱看得到針線,猜得到這用處。

呂白萍沒有看他,只是略帶一些玩笑開口道:

“所以呢,巧芙請你這位大忙人大劍客陪我出來逛,是出了什麼報酬?我也好知道一下名震扶風的藏書室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價位。”

王安風有些哭笑不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