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風抬眸,言簡意賅,道了一聲請便。

尉遲傑大笑,道:

“我只是去聽曲兒,你自個兒心裡頭不正經,當真是想得個什麼念頭。”

言罷輕搖摺扇站起身來,招呼著身後站著的老祿一起。說是帶著老祿也聽聽江南道上名列第一等的歌喉是個什麼樣子。

究竟當不當得起那些世家勳貴的子弟們打腫了臉充胖子,就算回去被一頓胖揍,也要在酒樓裡裝出一擲千金的豪邁作風來。

老祿朝著宮玉王安風一拱手,一臉沉重跟了出去。

林巧芙吐了吐舌頭,偷笑道:

“尉遲大哥的銀子都是祿大叔管著的,看祿大叔的模樣,心裡面肯定肉疼死了。”

呂白萍深以為然,補充道: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已經忍不住要揍他了,這樣大手大腳,真的當銀子是大風颳來的不成?”

林巧芙認真思考了下,鄭重點頭道:

“對他而言,好像還真的是……”

呂白萍沉默了一下,一雙眼睛瞪大,惡狠狠地咬牙。

“……欠削的世家公子。”

用過了餐飯之後,宮玉一如既往回了客房當中打坐修行,張鴉九的那一門《封脈劍》本是精深微妙的上乘劍術,卻被贏先生給破了個乾淨,王安風一時間竟然有些無事可做。

林巧芙卻突然拜託王安風帶著呂白萍出去到城裡看看。

說是自己的師姐從小就和自己一起長大,什麼都習慣性得遷就著自己,就連這一次下山也都是緊著她想看的東西,呂白萍從來不說自己想看什麼風景。

這一次便要拜託王安風陪著她一起去看,作為補償的話,林巧芙會把青鋒解中所藏,其餘幾本名劍的劍譜默寫出來。

王安風猜得到這大約是林巧芙想要幫著自己熟悉對手,又不願意讓呂白萍無聊乾坐著等自己,或者也有不希望王安風會感覺到有所虧欠,才會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來。

王安風幾乎能從她的語氣裡聽得出淡淡的得意和輕鬆,當下裝作了什麼都沒有猜出來,點頭答應下來。

呂白萍剛剛開始的時候還略有些不自在,可旋即便輕鬆許多,這城裡的風光一次兩次哪裡能夠看得夠,她身材較之於尋常女子還要高挑修長兩分,揹著配劍走在前面。

王安風來宛陵城的時候,做足了功課,一路上溫聲介紹周圍路過地方的人文風情。

呂白萍只是在聽,一雙眸子安安靜靜。不知道為什麼讓王安風心裡升起了說不下去的感覺,言語上卻沒有露出什麼異樣。

上了河堤,王安風和呂白萍隨意選了一處古街,兩側青磚上有很明顯的青苔痕跡,引得這街道也變得清幽了好幾分。

前面有一座高塔,每一層有八個簷角,成八卦模樣排列,共有九層,據說是道門的一次大醮留下的痕跡,庇佑著這城中百姓不受邪祟傷害。

三十年前,這一條古街上有位大商戶將這道門大醮留下的高塔重新修繕了一次,拆到第五層的時候,將其中所供奉的道門法器一同放在了那商戶家宅中。

修繕之後,重新掛起,所到之處,香案相迎,那商戶則因為這件事情散盡了家財,在東溪橋畔蓋了一間茅草屋,當了個自在的野道士。

塔下有數家林地院落,王安風他們靠近的時候,院子裡突然有十數只飛鳥驚起,王安風還要往前走,呂白萍卻道:

“等一下……”

王安風略有詫異,不知道呂白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卻看到呂白萍等了十幾息的時間,才往前走了兩步,高聲呵斥道:

“出來吧!”

“再不出來,小心我進去,我可是帶著劍的!”

手掌放在劍柄上,錚然鳴嘯。

王安風心中好奇,不片刻時間,這院子裡翻出了幾個八九歲的小男孩,還有個小姑娘,手上抱著熟透了的枇杷,呂白萍劍眉豎起,將劍收好,雙手叉腰站在這些孩子前面,瞪圓了眼睛,道:

“誰讓你們來這裡偷偷摘果子的?!”

“你們爹孃在哪裡?”

“出來,和我去官府見官去!”

有個小男孩壯著膽子,道:

“我,我爹很厲害的,你不能這樣,小心,小心……”

呂白萍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