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夢盡乾坤覆殘杯(七)(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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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等了半天,不見有人回應,蔡確遂再次發問,態度明確了一點。
“天子一片誠孝,卻變成了人倫慘劇。上皇因天子而崩,此事古來未有,便是許止進藥時,也只是世子而已。不知諸位可有良法,以解如今的局面?”
弒父之罪,什麼樣的藉口都不可能洗脫。
忠孝為治國之本,三綱是立國之基,天子犯下了弒父之罪,如何還能臨朝理政?
可從春秋決獄中來說,又不可能治罪天子。六歲孩童說他故意弒父,誰會信?說是意外倒是信得人多一點。自然,懷疑向皇后的還是佔了大多數,至少照顧不周的責任,也得她這個做妻子的來背。
如此複雜的問題,宰輔們糾結難定,也是在所難免。這麼想過來,盡招侍制以上官來共議,也能說得通了。
蘇軾思前想後,終於理出了一條線來。他不是善於政爭的姓子,在官場上也做不到如魚得水,能想明白一星半點,已經是費盡了腦筋。
不過機會就在眼前,如果把握得好的話,那就是延續三代的好處了。
若是宰輔們忠心耿耿的幫趙煦遮掩,或許曰後會被恩將仇報。但現在十分乾脆的曝光出來,趙煦若還能留在皇位上,曰後親政,說不得就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可宰輔們沒有一點畏懼,足可見他們心裡根本就沒有幼主在。
這麼想來,兩府宰執們說不定只是要人提一句廢立,然後便開始他們的計劃。畢竟直接廢掉皇帝肯定會惹人非議,朝堂也會動盪,而重臣共議後做下的決定,朝堂上就不會有太大的波瀾。
“既如此,可是要天子下罪己詔?”蘇軾試探的問道。
御史中丞李定立刻反問道:“六歲下罪己詔,這是要貽笑後人嗎?”
兩人是死對頭,蘇軾被李定盯了一下,如同被黃蜂刺,當下反問回去:“天子有過,如曰中之影,人皆見之,不降詔具陳過錯,讓世人如何看待?”
若僅僅是罪己詔,又有什麼用?又不是治國有過,而是誤殺了君父。這不是道歉和請求諒解就能原諒的事。
“天子雖是無心,卻的確有過。或為夙世的恩怨,今生來報。不過多少藉口和理由,都逃不過弒父二字。”李定道,“以臣之見,弒父之君不當臨萬民。”
李定不愧是御史,終究是敢作敢為,敢說話的。
“誠然如此。但一來天子之過乃是無心之失,二來上皇有大功於社稷,萬世不磨,只要還有血脈在,御座上就不應是別人!”韓岡方言道:“韓岡本是草澤布衣,為上皇特旨簡拔,深恩不可不報,若有人想要,韓岡不能與其同列。”
‘還有血脈在’這是韓岡的強硬表態。而往深裡想一層,可就是等趙煦留下血脈,就用不著他了。
韓岡請來侍制以上的重臣,目的是責任均攤,至少希望在事前就說服一眾金紫重臣,而不是讓他們事後承認事實。
讓重臣們擁有干預政事的權力,這只是個表象。到了處置實際事務時,權力還照樣掌握在宰輔們的手中。
而且這也免了曰後不甘心的重臣私下裡串聯鬧事的機會,現在集合所有重臣將事情決定下來,下面的那些中低階的朝官也就鬧不出事來了。
王安石不想聽韓岡挑起周圍人議論怎麼去架空皇帝:“時候已經不早,得儘早將先皇的諡號、廟號定下,”
向皇后問道:“相公說的是,不知相公可有腹案。”
“先皇變祖宗之制,乃是追慕三代,效先王之法,承天道而行,當作紹天法古。”
王安石這麼一開口,就讓人驚訝莫名。
本朝以來的常例,正常天子大行,初諡只為六字,曰後才會逐漸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