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那裡有動靜沒有。”阮平忠昨天晚上累得夠嗆,手下獻上來的新貨被他折騰了一宿,現在腰痠背疼的,從驛館的房間裡面走出來雙腳都打著晃,“城破了沒有。”

“沒有,還沒有訊息來。”阮平忠的副將黎生搖搖頭,對著自己的頂頭上司道,“不過也快了,昨天就說已經上了城,說不定現在都拿下蘇緘的首級了。”

“邕州若是當真被打下,肯定要屠城。為了這座城,耽擱了多少時間,死了多少人。李太尉可不敢壓著下面的人。”阮平忠坐了下來,嘆了口氣,他們與邕州大營的聯絡,僅僅是一天互相通報一次,隔了幾十裡地,聯絡也很不方便,“可惜趕不上了。要是現在被調去給邕州最後一擊,不知能落下多少好處。”

“那邊都殺紅了眼,誰肯讓我們摘桃子。照我說還是早點破城最好,就能解了這個倒黴的差事了。”

“也不算差了。這裡閒歸閒,要命的事也少。要是攤著了攻城,下面還不知要死多少。沒聽說武勝軍、飛捷軍都給拼光了嗎?”

“哈,說得也是。”

阮平忠和黎生領著一千人佔據了崑崙關後的長山驛,離著北面的崑崙關有二十多里的路程,距離南面的邕州城則有六十里。

李常傑不會全心全意的相信廣源州的蠻帥們。黃金滿受命把守著崑崙關,提防著北方的來敵。而阮平忠和黎生的任務就是監視著黃金滿——以作為崑崙關援軍的名義。

被調來看守黃金滿,一開始阮平忠和黎生兩人都以為是倒運的差事。邕州的富庶是有名的,裡面盡是金銀財帛,打進去後,人人都能分到。而自家只能,等著上面的那點微薄的賞賜,這讓怎麼會甘心?

不過當戰報一天天從邕州城下傳了過來,兩人都越來越慶幸自己的好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真要多謝李太尉和宗太尉的抬舉了。”阮平忠上過學、讀過經書,儘管交趾國中的進士也考不中,引用一兩句成語倒不在話下。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阮平忠用力一拍桌子,衝著門外吼道:“人呢?!死哪兒去了,本將軍都起來了,不曉得端茶端飯上來。”

片刻之後,一名使女就慌慌張張端著飯菜茶湯走進來。自打進廣西,他們一路搶來不少民女,姿色好的留在身邊,差得送進軍營,而能看得過去的,就被逼著服侍著仇人。

那名使女進來之後,一見到阮平忠陰沉著臉,就渾身發抖。走到阮平忠身邊,連手上端著的托盤都在上下顫著,“奴……奴婢萬死,請將……將軍恕罪。”

“怕什麼。”阮平忠笑眯眯的說著,“小心服侍怎麼會責罰你?”

“是……是。”使女面色如土。她可是親眼看見眼前這個看似和善的交趾將軍,是怎麼虐殺了前面一位不小心犯了錯的同伴。

她雙手顫著端上茶。越是要小心,卻越是犯了錯。腳下沒站穩,一杯茶就潑在了地上,幾滴茶水濺上了阮平忠的靴子。

阮平忠低頭看了看,眼睛就瞪得如同銅鈴一般,一句話也不多說抬腿就是一腳飛踹。身材矮小的少女咚的一聲就一頭撞在牆上,昏了過去。

阮平忠站起身,要上去再來幾下。他最近閒得沒事,心中也時常煩躁,都是靠著殺人來恢復心情。

黎生一手攔住他:“不要浪費。”

“……拖到營裡面給那些小子去。”阮平忠想了一想,就揮了揮手,讓外面的侍衛將昏倒的使女拖出去。坐下來後,又變得氣定神閒,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知道黃金滿那邊怎麼樣了。”

“那條老狗就縮在關裡呢,哪裡有什麼動靜?要是換做我們守著崑崙關就好了。”阮平忠的副將變得有些不忿氣,“聽說劉永他竟然跑去打賓州了,雖然比不上邕州,但好歹也是塊肉啊。”

“不說沒打下城池嗎?”阮平忠從來都看不起廣源州的那群蠻子,“不過諒他也不敢打,看到邕州打得這副慘狀,看到賓州城,哪裡敢硬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