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瞞,因為才開了個頭,不敢妄言語。”韓岡小小的嘆了一聲,“其實,飛機也罷,蒸汽機也罷,內燃機也罷,還有今天去看得鋼筋砼的建築也罷,都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剩下的就是需要花時間去積累。積累到了,古人夢裡才能看見的東西,我們就能造出來。就如甘涼路的鐵路就比較難,想要連通到蘭州就要翻過洪池嶺烏鞘嶺,不僅要架橋,還要開山挖隧道。放在古代,想都不用想,肯定修不起來。隋煬帝修條大運河,修得滿地烽煙。但如今鐵路上萬裡了,不比大運河難?有造反的嗎?跋山涉水的鐵路是難,遠到北庭的鐵路更難,可放在如今,只要決心去做,肯定能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

一室皆靜,久久,沈括喟然長嘆:“什麼時候自蘭州至京師的京隴線全線貫通了,三經兩緯的全國鐵路規劃,也算完成了大半。”

章惇深吸了一口氣,“扯得太遠。那都是以後的事了。皇帝的大婚就在三日後,還有什麼事沒考慮周全的。”

宰輔們一個個回過神來,熊本張開口想說什麼,卻又在章惇的目光中警覺的閉上。

章惇結束了鐵路的話題,熊本所盼望的兩雄相爭,還沒開始就結束了。讓其扼腕,卻又竭力掩飾,不敢露出半點風色。

話題來到近在眼前的天子婚禮,韓岡卻漫不經心的說道:“到時候都按班站著就是了。”

沈括臉色恢復了許多,鬆下一口氣的問道:“還是讓燕達提點全城防務?”

“不必擔心。還有劉仲武和王舜臣。”

兩人分別是章惇和韓岡的心腹,有他們在,燕達即使想造反,也得先想想能不能過得了劉、王二人這一關。

“當然,”韓岡又道,“還少不了鐵路總局的人馬。”

“宮中呢?”

“有王中正,更有太后,新進的也都是忠貞之士,不必擔心。”

宮變之後,許多從太祖時起,便是班直成員的家族,全都被清洗出了宮中的行列。以各種提拔,重用為藉口,將之調離京師。之後調入班直之列的新成員,一部分選自京營,另一部分則是來自各地禁軍的功勳之士。尤其是御前諸班直,完完全全被太后掌握在手中。

“皇帝?”

“太妃?”

“皇后?”

“王楚公?”

問題一個接一個,回答也是一個接一個。

大婚之日的警戒和應對,讓所有宰輔都放了心。

會議就在安定的氣氛中宣告結束,當其他執政都先行離開,章惇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

“張璪是怎麼回事。”章惇冷著臉。

韓岡搖搖頭,“張邃明家裡在甘涼收了地,催著要修鐵路,私下裡說了一遍,方才又說一遍。”

“只是這樣?”章惇猶自狐疑。

韓岡點頭,“只是這樣!”

章惇臉色稍稍緩和一點,卻依然是冷臉,“那玉昆你發現沒有,有人臉色不對?”

“一棵樹上爬滿了猴子,下面的猴子都盼著上面的猴子掉下來。而不論上面還是下面,總有些猴子,希望整棵樹都倒掉,覺得這樣他們才有機會爬得更高。”

章惇點頭,卻又失笑:“玉昆,你這個比喻將天下官吏一網打盡,連你我也不能身免。”

“根據最新的歸類,猴子、猩猩和人,都屬於靈長目。只是科屬不同。”韓岡揚了揚眉,“另外還有一個比較駭人聽聞的猜測,想不想聽。”

“算了。駭人聽聞……該不會猴子成祖宗了?這我可受不了。”章惇隨口說著,但看見韓岡表情,臉一下掛了下來,“真的?”

韓岡呵呵兩聲,笑而不答。

章惇不想追問了,直覺告訴她追問下去沒有好結果,“還是說說皇帝的事吧。這麻煩事。早點結束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