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為日覓月議乾坤(八)(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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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璪的雙眼亮了起來,既然這樣,那自己為何還不敢插上一腳?
“陛下,臣聞狄氏女容色為諸女之冠,又曾聞天子曾於後苑攜千里鏡登高。太妃殿下一心想要為天子納狄氏女為后妃,究竟是太妃所欲,還是天子所欲?”
張璪的話直指天子,質問其品性。太妃若是不肯認,那事情就得是天子擔下來了。
連樞密使都出來了,文武兩班的首腦一齊發難,朱太妃只有低頭認錯,難道還能將責任推到他兒子身上?
殿上氣氛如同絞緊的弓弦,繃得越來越緊。
群臣都等著朱太妃的道歉。
只是屏風後,傳來了一陣嚎啕大哭聲,哭聲斷續,口齒又不清,只聽得‘孤兒寡母……亂臣賊子……太后做主’云云。
幾位宰輔頓時面面相覷,遇上女人夾纏不清,這下子還真難辦了。
章惇皺眉,所以說牡雞司晨就是麻煩,太后在旁邊都不呵斥一聲,就看太妃殿上失儀。
偏頭衝韓岡使了個眼色,讓他去處理。
韓岡抬頭直視屏風,怒聲呵斥:“先帝昔年病重,臣隨侍在側,權同聽政之語,只聞予皇后,不聞予德妃。先帝內禪,臣同樣隨侍在側,權同聽政的詔命,亦只聞予太后,不聞予太妃。簾後何人,敢於在殿上放肆!”
韓岡這是有著幾分把握,朱太妃最近太活躍了,幾乎把皇帝的婚事大包大攬,而太后這位嫡母由於種種顧忌,反而插不上話。
而且內東門小殿,本來只有太后才能來,太妃今天跟過來,雖是有著商議天子婚事的名義,但也是侵犯了太后的權力,不信她心裡會高興。
呵斥聲猶在殿中迴盪,屏風後忽的就一聲巨響,然後又是一陣慌亂,一個尖細的嗓門叫道,“太妃暈過去了!”
如果是太后被氣暈過去了,那是真麻煩。但只是太妃而已,韓岡真還不在乎,“太妃當是為天子婚事操勞過度,須好生休養數月。”
睜著眼睛說了句瞎話,就聽見屏風後,太后終於開了金口,“相公說得是。快將太妃攙扶下去,傳太醫來為太妃診治。”
屏風後一陣亂,太妃被扶了出去,幾個月之內,就別想再插手趙煦的婚事了。
好好的議政之地,給弄得雞飛狗跳,向太后嘆了一聲,也不知該怨誰,心力交瘁的嘆道,“今天就到這裡吧,這情形也談不了事了。”
韓岡卻要留著她,“陛下,無關人等即去,還請陛下稍留片刻。”
向太后無力的問道,“相公還有什麼事要說?”
“陛下乃是嫡母,天子的婚事本當由陛下做主。太后忙於政務,將之交予太妃,但太妃見識不及,臣恐所選非人,懇請太后細擇之。”
向太后苦笑道:“就怕那孩兒心中有怨。再出了一個郭皇后,豈不是害了人家。”
章惇立刻高聲讚道:“陛下心慈,實乃天下之福,萬姓之福。然此處並無呂夷簡。宮中亦無閻文應。縱使天子妄為,自有忠臣賢良阻止。”
攛掇仁宗廢后,朝中是宰相呂夷簡,宮中是御藥院閻文應。御史臺一眾御史上表阻止,呂夷簡直接拒收。之後郭皇后暴卒,據說也是因為閻文應擔心其回宮,而設法將其給毒死。
“若只有卿等在,吾當然放心。但朝中重臣,並非與諸卿心意相通。”
韓岡道:“忠臣賢良,自會與吾等同心同德。但正如陛下所言,朝臣之中,不免奸佞之輩。若天子聖德,定不會受其蠱惑。唯恐天子心思不定,屆時,必至禍亂。”停了一下,他接著說,“太妃方才所言,如果只是出自己意,有太后在宮中,當無害於天下。但天子若有此心,則大宋危矣,天下危矣。臣有一言,有犯聖顏,還請陛下見諒。”
“無妨,相公請說。”
韓岡圖窮匕見:“太后日後撤簾,將如何約束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