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為日覓月議乾坤(八)(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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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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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來是決定不了了。’
當韓岡的話一出,殿中頓時靜無一聲。
張璪一陣心驚肉跳,也虧韓岡敢說。什麼皇后啊,什麼嬪妃啊,全都得丟到一邊去了。
韓岡這是直接要跟皇帝過不去了。
獨夫誰人?商紂,夏桀。
齊宣王曾問孟子,‘湯放桀,武王伐紂,臣弒其君,可乎?’,孟子則回道,‘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
成了獨夫,臣子殺之不為弒。
富弼當面說伊尹之事臣能為之,但伊尹也只是流放太甲,三年後還迎了回來,而韓岡卻更進一步,明說君若為獨夫,臣子殺之無礙。
這話別說讓皇帝聽了,就是讓他這個做臣子的聽了,同樣讓人不寒而慄。
他看著對面,曾孝寬、鄧潤甫都一臉驚容。
包括氣學在內,新學、道學等如今流傳最廣的三家學派,都是思孟一系。但敢在朝堂上把獨夫掛在嘴邊的,可就韓岡這一位大儒。
但最上首章惇早就不會為韓岡的觀點而吃驚了。
一心想要讓皇帝垂拱而治的韓岡,沒有抱著這樣的想法,反而是奇了怪了。
那一句‘天下人之天下’正說進了他的心裡。自家的產業,怎麼會是皇帝的產業?就是皇帝自己,也不敢隨意將別人家的產業變成皇產。
但將這句話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卻是公然否定了天子對天下所握有的權力。
這絕不是一時意氣,或是有感而發,自是有著深刻的用心。如果不然,韓岡就不配站在這內東門小殿中。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是一家一姓的天下。欲以天下奉己身,非是天子,乃是獨夫!’,傳將出去,便是千古名言。
也許為了說出這句話,韓岡等著發難的機會等了很久了。
既然如此,章惇也不打算落於人後。
他舉步出班,“韓岡所言正是。天下,億兆萬姓所居,天之屬也。天子,代天牧守者也。豈得聞子可奪父產?又豈得聞代人放牧,可將所牧之物據為己有?太妃當慎言,以免累及天子。”
章惇的話,與韓岡前後呼應,拿著朱太妃的話做文章。說是不要累及天子,卻明擺著要將事情牽扯到皇帝身上。
換作是皇帝,遇上兩位宰相同時發難,也得低頭服下軟,除非想做魚死網破,那倒是可以喚可信的御衛來將兩個措大打殺。
但放在章、韓兩位宰相身上,便是喚了御龍直的人上來,喚了金槍班的人上來,又有哪個敢對他們舉刀?
張璪的雙眼在韓岡和章惇身上來回打轉,腦筋也在不停地轉動,他們為什麼不怕皇帝日後報復?
不管他們立下多少功勞,對皇帝都沒有意義。再大的功勞,也抵不過侵犯皇帝權柄的罪過。而韓岡、章惇近乎肆無忌憚,那麼理由只有一個,他們不擔心。
至於為何不擔心,原因就太簡單了——小皇帝或許根本就沒有日後。
韓岡怕是早就診出天子的壽數不長,活不過他,也活不過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