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灰,”

“嗯,”

“今天雁落訂婚禮,結果,”頓了下,元首也看向前方,“他倒給我來了出兵諫,我決定,褫奪他的少首位。”

別看章程禮站幾步外,微垂首。聽了這話,心依舊狠狠地驚動了下!

雖然,雁落這一糊塗之舉,鐵定失了少首位,但是,這畢竟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從元首口中親口而出!……竟,還是對冬灰如此直白……

“哦。”而小姑娘只是輕輕哦了一聲。跟,你對她說“冬灰,我今天吃了碗熱乾麵,好吃極了”她的反應一樣。好不好吃,是你的事;你要褫奪誰的少首位,也是你的事。

“你不為他求求情?”元首再次看向她,微歪著頭,倒帶點興味,也許冬灰這聲“哦”,忽然間,怎麼說,倒奇異間放鬆了元首的心情,

小姑娘搖搖頭,說了句真的更叫元首放鬆,甚至不禁莞爾的話,

“我才不做舅舅,他一定是給你意見多了,才遭致橫禍。”

連幾步外的章程禮都微微彎開了唇,

話兒,小孩子氣了些,

但是,這個關口,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心境這樣的態度,還真能給元首以寬慰……章程禮忽然覺得,幸虧這時候冬灰在元首身邊,否則忽遭逢此變故……或許大多數看到的只有雁落的“身不由己”,此時此刻,又有多少人能體諒到元首的悲涼,孤家寡人,但畢竟也是血肉之軀,是一位父親,看到兒子被逼到這個程度,看到二十來年的栽培付諸東流,更心憂之後何去何從,而這些,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和他一同分擔,只有靠自己去扛去挺去度過……哪怕是像冬灰這樣,和他說說話兒呢……

“又說傻話了,你舅舅是軍人,是肱股之臣,封疆大吏。軍人的天職是服從,而肱股,需要做好一面鏡子,反映真實,鑑別真知。你舅舅就是這兩點沒有協調好,付出了代價。”

冬灰喝了口水,眼睛還看著前方,“聽不懂,你也不用跟我說這些,你要關就關,要不讓我見他就不讓我見他,要生這多兒子就生這多兒子,要自尋煩惱就自尋煩惱……”

元首這才真笑了出來,都禁不住抬手點了下她側額角,“小鬼。”

冬灰忽然扭過頭來,

“他們是一個媽媽生的嗎,”

“不是。”

“那到底誰和誰是一母同胞?”

“長空和蕭碎,雁落和關漫,霜晨和小步還有殘陽,蕭西和聲咽都是獨生。”

冬灰聽著不眨眼,

本朝雖舉“一夫一妻”,但是權貴妻妾有之也不違法,好像舅舅,兩位夫人也屬平常,更何論元首,他兒子多,是國本。

冬灰感慨的,肯定是這種“造化弄人”了:到底只有他的兒子們最有個性!母系骨血連脈一點作用不起,任性的,全憑後天喜惡拉幫結派……

這點冬灰倒是聽說了的,民間都有瘋傳嘛,元首克妻,是這位真龍天子陽氣太旺嗎,兒子全活得好好的,夫人,全香消玉殞得早……

冬灰壓不住好奇撒,

小嘴巴咬了又咬,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那,誰才是正夫人所生呀,”嫡子呢,肯定最令人矚目。

你知道,階下的章程禮早已心端在了嗓子眼兒不曉得如何再訝異下去了!

元首……今兒個絕對心緒太不平靜了,這些,都跟小姑娘說出口了……

許久,

元首嘆了口氣,

“聲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