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傷痕用了藥,逐漸的淡去,很快就會再看不出痕跡。”莊凘宸撫摸著她的肩,蹙眉道:“可是朕心裡的那些疤痕,卻無藥可用。有時候,朕真的很想父皇還在,朕很想問問他,即便母后沒有痛下殺手,逼著朕殺了血親的兄弟,憑朕今時今日的表現,會不會成為他鐘意的儲君?會不會……”

“一定會。”岑慕凝凝重道:“皇上的睿智、勇氣、智謀都是舉世無雙的。先帝為江山社稷思量,自然會器重您。”

“可惜你不是先帝。”莊凘宸忽然從床鋪上起來,猛的把她撲倒。“你若是先帝,朕便能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只有你才能看見朕的好,父皇卻看不到……”

話說完,他把頭埋在她懷裡,就那麼睡了過去。

“青犁,幫我……”岑慕凝被他壓的透不過氣,自己又掙扎不出來。只能喊青犁來幫忙。

青犁和她一個拽,一個推,好不容易才把他翻過來,安置妥當。“這人喝醉了,怎麼會這麼沉。真是少費一點勁兒都不成。娘娘沒事吧?”

“沒事。”岑慕凝深吸了幾口氣,才道:“把銀炭燒暖和些。皇上喝了酒,若著了涼可就不好了。再有,你夜裡多進來兩趟看著爐火,可千萬被燒滅了。”

“是。”青犁連連點頭。“娘娘放心。只是醒酒湯可怎麼辦?”

“明早早早的準備好,皇上醒了再喝就是。”岑慕凝看他睡得像個孩子那麼踏實,也不忍心把他喚醒。“得了,你們下去吧。”

房門關上了,她也給他蓋好了被子。有時候想想,宮裡的女人還真不如小門小戶的女子活的踏實。能守著一個夫君度日,哪怕貧寒些,哪怕清苦,也好過成日裡勾心鬥角,連對著自己枕邊人也要挖空心思才好。

也可能只有這樣的時候,才能安靜的守著他吧。

蕾祤說到做到,硬是用這麼拽著蒼憐送回了未央宮。

未央宮裡的一切,當真是讓她著迷。她來來回回在她的廂房裡繞了幾圈,才嘖嘖走到她面前。“皇上倚重皇后娘娘,也不見皇后娘娘宮裡有這般的奢華。看來皇上還是最疼惜貴妃的。”

蒼憐抿了一口熱茶,不悅道:“你壞了本宮的好事,就是為了來本宮面前說這些風涼話嗎?本宮沒回宮之前,你的恩寵也不弱啊。沛渝殿,那可是離擎宣殿不遠的好住處。”

“貴妃就別取笑臣妾了。”蕾祤凝眸看著她紅潤的面龐,笑吟吟的說:“若不是臣妾替你解圍,這時候你還在皇后的寢殿裡僵持著。你真的以為,立了功,救了駕,就可以和皇后比肩嗎?皇上還不是隻給了你一個貴妃的位分?”

“原來你是來看本宮笑話的。”蒼憐抿了抿唇,語氣裡透著不爽:“別以為和本宮有過共患難的交情,就可以在這裡胡言亂語了。本宮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容得你在這裡狂妄。”

“是了。”蕾祤笑裡透著一股涼意:“從敏妃道纓妃,再到後宮裡能叫出名字的隨便一個妃嬪,有哪個是貴妃娘娘你沒得罪過的。也就是臣妾,您入宮的時候,沒趕上好時候。所以還從來不曾與您交過手呢。眼下,同為有功的妃嬪,臣妾倒覺得自己能幫上貴妃的忙。只是貴妃似乎並不這麼認為。”

蒼憐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忽然問道:“那時候給本宮暗中送訊息的莫不是你?”

蕾祤沒做過遮掩的事情,卻也沒否定。“眼前的利益不是更要緊嘛?”

“你這麼好心幫襯本宮,是想從本宮身上得到好處吧。”蒼憐眼波微轉:“想巴望著本宮的恩寵攀上枝頭?可惜本宮想不通,為何要對你這麼好?”

“互惠互利。”蕾祤輕輕一笑:“臣妾願意做貴妃與皇后之間的橋樑。這也是皇上眼下最大的心願。而臣妾能不能飛上枝頭,又有什麼關係。能左右逢源,皇后娘娘與貴妃就都不會虧待臣妾。”

“你倒是蠻有野心的。”蒼憐不得不多看她一眼。“捨不得皇后給的好處,又想從本宮身上得到利益。怎麼就能這麼高看你自己呢。”

“娘娘,臣妾能不能做到,想來你心裡也有數。”蕾祤喟嘆了一聲:“其實你、我連同那新封的欣嬪都一樣。對了,還有纓妃,咱們不都是太后調教出來的人嗎?太后的手腕雖然厲害,可調教的女子也大同小異。以至於皇上早晚會看膩了咱們。臣妾唯一的不同,便是曾經是太后身邊的奴婢。這些年來,也總算是學到一些你們不曾瞧見的本事。要不要臣妾在你的樹蔭下乘涼,是你的決定。可是臣妾也不得不多說一句,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總得思量清楚才是。”

“本宮最討厭被威脅。”蒼憐冷了臉,不悅的與她對視。

“臣妾從來不覺得幾句話就能造成什麼威脅。”蕾祤毫不忌憚她的薄怒,用眼神回敬了她。

“好。”蒼憐饒是一笑:“明日皇上必然會來本宮這裡相伴。你若有本事先請了皇上去沛渝殿,越過本宮去,才有資格坐下來和本宮談條件。”

蕾祤滿面春風的點了下頭:“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