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太醫院之中,哪位御醫有這樣的本事?”岑慕凝擔憂的問。

“這……”赫連微微一想:“當然是院判大人。”

“院判……”岑慕凝稍微一想,便搖頭:“人不正,何談醫術。”

“倒也是。”赫連微微嘆氣:“那微臣就沒有合適的人選了。除非皇上從宮外請個更合適的來。”

“請人?”岑慕凝覺得更不靠譜:“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副院判你這麼大的本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請進宮來,若是照顧得好皇子也罷了,若有什麼閃失,你與本宮連坐。這樣的風險,恐怕不是誰都樂意承擔的。”

赫連略微一想:“也是。既然如此,皇后娘娘不操這份心也就是了。後宮那麼多妃嬪,總會再有皇嗣,皇上也未必真的就這麼在意這頭一個!”

“放肆。”岑慕凝登時冷了臉:“若非本宮一意孤行,一定要報仇,自然不必利用一個才出生沒多久的孩子,換取本宮自身的安寧。可若只有犧牲這個孩子才能報仇,那本宮寧可不報仇。只防著仇人迫害也就是了。如果本宮能豁出去這個孩子,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變成她們那樣冷漠無情的樣子,本宮還不如及早離開這個魔窟。”

她生氣了。

赫連凝神看著她蹙緊的眉頭,不知道為什麼,倏然就伸手過去。

岑慕凝被他嚇了一跳,一巴掌揮開他的手。“大人,昨晚上沒睡好的是你吧?這是在本宮面前發什麼癔症。”

“既然皇后娘娘這麼說了,微臣會盡力想法子保皇子平安。”赫連有些尷尬的行禮:“微臣先告退了。”

送了他出去,冰凌關上了門,才壓低嗓音道:“娘娘,奴婢每次看見副院判,都深感不安。上回憐貴妃疑心他對您……卻沒有稟告皇上,怕就怕是在積攢證據。萬一再有什麼不妥,您就是滿身長嘴也說不清。不如往後還是不要讓他在您身邊侍奉了。”

岑慕凝點了下頭:“他是有些不對勁。罷了,稍後你去太醫院說一聲,本宮近來身子安康,就不必日日請平安脈了。他若真的有心,就趁著這個功夫,好好調理一下皇子的身子。那孩子也是可憐見的。”

“其實奴婢仍然覺得,皇子撫育在娘娘您身邊才是最好的。”冰凌認真的說:“娘娘您……您的地位,需要一個孩子才可以安穩。”

“這個往後再說吧。有纓妃在,總歸是真的能對這孩子好。也解了憐貴妃眼前的窘迫。”岑慕凝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引她再對本宮動手,拿住現行,皇上面前,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冰凌靜靜聽著,卻覺得這個方法不妥。

雖然皇上看見了皇后的寬容仁慈,卻未必會珍惜。怕就怕憐貴妃一旦復寵,皇上便忘了皇后的委屈。倒不如干乾淨淨的解決這個麻煩。

只是,她得想清楚,怎麼做才能不留痕跡。

不是為自己,而是不能為皇后招黑。要讓皇上知道,是她動手,怎麼可能相信不是皇后指使。

“你想什麼呢?”岑慕凝喚了冰凌兩聲,她都沒聽見,只好起身拍了拍她的手背。

冰凌有些尷尬的笑了下:“奴婢是想著青犁那丫頭一大早起伺候了您梳妝,就不見蹤影,必然有古怪。”

“可不是麼。”岑慕凝幽幽一笑:“殷離畢竟是犯了錯,皇上賞了三十鞭子,這時候行刑完畢,青犁肯定是去照顧他了。”

“奴婢還是不明白,皇上責罰殷離,究竟是因為他曾經為太后所用,還是因為,他擅自幫憐貴妃隱藏蹤跡……”冰凌認真的說:“如果是前者,懲罰的也太晚了點,如果是後者,懲罰的未免太輕。”

“隨便是因為什麼都好。”岑慕凝卻不糾結這個:“倒是這三十鞭子,能讓青犁回心轉意,重新回到殷離身邊,那就是極好的。這會,殷離指不定怎麼樂呵呢。”

“這倒是。”冰凌連連點頭:“能遇上一個自己心疼的人也心疼自己,多麼的一樁事。”

“那你呢?”岑慕凝衝她微微勾唇:“你可有心儀的人了?”

“皇后娘娘就別取笑奴婢了。”冰凌收拾了臉上的喜色,嚴肅起來:“從前奴婢就發誓要好好侍奉夫人,如今夫人不在了,奴婢便會像侍奉夫人那樣,好好侍奉小姐您。除非您不要奴婢,否則奴婢絕不會離開您半步。”

“真是個傻姑娘。”岑慕凝有些心疼的說:“比起陪著我擔驚受怕的過日子,我更希望你能過一些簡單平靜的生活。找個好歸宿,相夫教子,替我去嘗試那從來沒試過的。不過也不著急,等宮裡的事情差不多了,我一定替你找個好人家。”

“我不嫁。”冰凌飛快的轉身奔出去:“爐子上還熬著湯呢,奴婢去瞧瞧,別燒乾了。”

岑慕凝不捨的望著她的背影,淺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