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傳出婉寧的聲音,道:“這事是方青哥誤會了,是我地錯,與他並沒有關係。我一直愛的人是四阿哥……是我對不起你,你就忘了我吧。”

五阿哥閉了閉眼,發狠一腳踢斷了院中的小樹,嚇得其他人臉色都白了。淑寧拽緊了帕子,俏雲咬著嘴唇,淚流滿面。

五阿哥恨道:“我為你做了那麼多,結果……你居然說這種話?你當我是什麼人?!若不是你求指婚時,四哥馬上跪求皇阿瑪將你指給我,我還以為他和你……可笑我自以為眾人都在攔著我的姻緣,結果真正瞎了眼地人是我!你可知道為了你,我犧牲了多少?!”

婉寧幽幽嘆了一聲,道:“你這又是何苦?感情是無法勉強的,我愛的不是你。你還是回去吧,就當從沒認識過我這個人。”

五阿哥仰頭向天,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那麼……如你所願。”他面無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看到淑寧等人緊張地望著他,便淡淡地行了個禮,道:“失禮了。”彷彿回覆到當初淑寧在小院門口遇到的那個溫和的少年,只是眉間鬱色更濃。

淑寧端正站好了,還了一禮,便目睹他大踏步往外走去。月荷咬咬唇,追了上去。俏雲忍不住哭出聲來,邊哭邊找了掃帚鏟子打掃院子,原本負責這些粗活的丫環婆子卻都沒出現。

屋裡傳出低低的咳嗽聲,俏雲忙丟下手上的東西進屋去瞧。淑寧想了想,還是進了屋。婉寧看到她進來,微微一笑:“三妹妹。你來了?”她臉色雖不太好,但美貌依舊。

淑寧此時卻覺得這位大姐實在有些可怕,聽方才五阿哥所言,她當初去承德,還曾打過欺騙利用五阿哥的主意,甚至連方青哥都騙了,著實叫人心寒。於是她冷冷

“二姐姐真個好魄力,對著一位皇子呼之即來。揮怕會連累家裡人?”

婉寧卻淡淡笑道:“沒事,他不是那種人。”淑寧打量了她一會兒,道:“方才二姐姐說。感情是無法勉強的,但我看你地做法,卻是在勉強四阿哥。你用這種法子求來的姻緣,真以為會得到幸福麼?”

婉寧道:“這怎麼一樣呢?我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得到他地心。”淑寧卻冷笑一聲:“那麼我就等著那天的到來了。”說罷抬腳便走。婉寧皺了皺眉頭,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對俏雲道:“煙雲還沒好麼?幾時才能回來?這屋裡的活都沒人做了。”

淑寧回院的時候,心裡越想越生氣,這位同穿越的大姐,怎麼就認定四阿哥不放了呢?連給人做妾都無所謂?她回想起那個在月光下微笑著陪自己母親說話地少年。心中開始為他不平。

氏回家後,臉色好了不少。她已經跟四阿哥明言了,她並不贊成婉寧的自作主張,所以若婉寧日後在他府中鬧出什麼事,他都不必顧慮她的面子。四阿哥只是微笑著讓她別擔心,便不願多談此事,轉而說起了端寧升職地事。還鬧著要端寧請客。

京城裡漸漸開始流傳著些小道訊息,但因傳說皇帝把婉寧指給四皇子府做側室,倒也沒什麼人敢明著胡言亂語。氏慶幸此時簡親王繼福晉已回了奉天,但桐英兄嫂尚在,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沒兩日。四福晉地父親費揚古,便因盡忠職守而受到皇帝嘉獎,接替先前在圍場接連失職的領侍衛大臣坐上這個職位,並且晉了二等子爵銜。與此同時,晉保卻因為過去犯過地一些小錯被罰,降到從三品。原職留用,但爵位卻一口氣降了五等,成了一等男爵。威遠伯府的牌匾,本可以起碼再掛上五六十年,結果卻不得不提早取下。

晉保交待家人不必再換上什麼牌匾,便將自己關在書房內悶坐。那拉氏從孃家那裡得不到什麼好訊息,終日以淚洗面。整個他他拉府都籠罩在低氣壓中。唯有日漸康復的婉寧,為著自己即將到來的婚禮高高興興地做著準備。

九月下旬,五阿哥大婚。婚禮前一天送妝奩,雖然興保聽了女兒地話,考慮到自己官卑爵小,不好太過張揚,便只送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但樣樣都是精品,金燦燦地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到了大禮當日,從宮門到他家大門口,步軍將士灑掃清道,鑾儀衛備下全套儀仗,紅緞帳輿,好不排場。

傍晚時,儀仗經過他他拉府門口,那拉氏聽著外頭暄鬧,心如刀絞,勉強收拾了心情,到槐院求見氏。

這天也是婉寧進入四貝勒府的日子,但四阿哥明顯沒有大擺宴席的打算。他他拉府家中女眷,多去參加媛寧出嫁的大禮,婉寧房中除了那拉氏,一個陪客都沒有,貝勒府的人來了見到,未免太冷清。那拉氏想到淑寧是定了婚地人,不會隨意外出,便過來請求,讓淑寧去坐一坐,撐撐場子。

氏本不願意,只是催著真珍準備妥當好出門。那拉氏便拉住她,表示原先為女兒準備的嫁妝,許多都不能用了,如果淑寧用得著,倒是可以省下不少費用。氏有些心動,經她再三勸說,便只要求首飾、衣料、古董字畫類的東西,至於衣服與傢俱用品,一概不要。那拉氏點頭答應了。氏對女兒如此這般吩咐一通,便與媳婦走了。

淑寧換了鮮色的衣裳,跟著那拉氏到了婉寧的小院,一路上經過的地方,與平日並無二致,直到進了竹院,才挑起紅燈籠,到了小院,才多了些紅綢子與紅雙喜。

婉寧穿著銀紅旗裝,打扮得如神仙妃子一般,正在化妝。淑寧瞧了瞧她頭上的一雙金鳳釵,皺了皺眉,想到母親地叮囑,便閉了嘴,只管坐在邊上冷眼看著。

那拉氏點算要同時送去府去的喜被與衣服首飾,叫人將一床大紅被面拿出來,換上一床桃紅色的。婉寧嫌俗氣,但那拉氏沒有理會。後來婉寧又問其他嫁妝怎麼辦,那拉氏只是淡淡地道:“許多都不能用了,能用的過兩日我會叫人送去的。”

淑寧見婉寧房中人更少了,連月荷都不見,悄悄問了俏雲,才知月荷家裡得知她捱了打,便將她贖回去了。婉寧出嫁,只有俏雲煙雲跟著,因玉敏當初陪嫁只有四個丫環,所以不能越過她去。

不一會兒,四貝勒府地嬤嬤到了,冷冷地摘下婉寧頭上的雙釵,又要求她換上一身深粉紅色的旗裝,原因是銀紅色在夜裡太過接近大紅。婉寧很生氣,卻被那拉氏勸住,讓她別節外生枝,誤了吉時,這才乖乖去換了。

接著,她便坐上一抬小轎,被人從後門抬走,一路上,只有慶寧相送一程,卻連鑼鼓聲都沒有。那拉氏目送女兒出門,忍不住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