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那兩個老男人在互相算計,兩家一致認為自此應當向張保報備一聲。一來三家是近鄰。平日盧李兩家多得張保一家關照,尤其是盧家先前拒婚的事,若不是張保出面庇護,還不知會怎樣呢。二來李文嗣這些日子雖沒當上張保的幕僚,卻也蒙他允許,能自由出入別院書房借閱,還得張保推薦,幫房山縣令起草過幾篇文字,算得上是知遇之恩。李文嗣心下是十分感激地。

張保聽得他要娶盧家小姐為妻,恭喜之餘,還主動說要寫信給縣令大人,請他作主婚人。李文嗣倒罷了,他叔叔卻聽得大喜,這可是極有體面的事,他甚至還盤算起自家兒子能不能從中得些什麼好處了。

他們臨走時,氏早已讓人備好賀禮,不過是一對碧玉杯和二十兩賀銀,卻已算得上厚重了,李文嗣再三推卻,才勉強收下。

訊息傳到後院,幾個年輕人聽見,卻各有思量。端寧與真珍自然是見了別人結了好姻緣,聯想到自身,都覺得心頭甜蜜。崇禮、桐英卻不知在想什麼。淑寧被絮絮拉到一邊說話,並沒有怎麼留意別人的反應。

絮絮是剛剛才認識了真珍兄妹地,只是端寧考慮到婚事未定,不好張揚,因此並沒有告知表妹實情。絮絮還以為他們如桐英一樣只是好朋友,見說不上什麼話,便把心思擺到盧小姐地事情上,拉著淑寧說悄悄話。

她本來對盧小姐有些心結,但在房山別院暫住期間,聽了前些日子發生地事,便對盧小姐同情起來,有時也會送些東西過去。若不是顧慮到人家要養傷,又有毀容的傳聞,怕人家心裡著惱,她還想要親自去探望呢。她每次學了點心,總會挑幾個好的送到對門去,次次都有回禮,她便覺得對方承了自己的情,心裡已經把盧小姐當成了朋友。

沒多久,真珍與崇禮就告辭了。端寧與桐英都再三提醒他們別忘了要做的事,所幸崇禮心裡雖酸,做事還知道輕重,便都一一應了,磨蹭許久,才催了妹妹上車。

晚上,絮絮又來找淑寧,問:“現在盧小姐那邊既然連親事都定了,而且也聽說她傷好了,明兒你陪我過去探望一下,好不好?”

淑寧想了想,道:“自然是好的,但她家既然要辦喜事了,我就不太方便上門去,不如姐姐自己去吧?我叫王二家的陪你如何?”

絮絮有些猶豫:“自己去?我還沒試過一個人出門呢……”

“這怎麼能算是一個人出門?”淑寧笑了,“姐姐還帶了人不是?再說了,只是對門而已,出了大門口,不過走上百來步,就到他家了。這附近只住了我們三家,外頭這條路向來少有外人經過,姐姐便走過去也沒什麼。盧小姐以前行事那般講究,過來我家時也一樣是走過來地。”

絮絮想想也是,便點點頭,臉上有了興奮之色,但轉而又想到:“我該送什麼賀禮給她?從前這些事,都一概是我額娘做主的。”

淑寧笑道:“閨中好友出嫁,一般送的禮,不過是文房四寶、衣物佩飾,或是書畫,或是各種玩意兒之類的,只是份心意罷了。不過姐姐與盧小姐算不上蜜友,送的東西最好不要太貴重了,只要是含義吉利的就好。”

絮絮眼珠子轉了兩轉,已有了主意。

她最後送的是一對前些天做的金絲綵線繡地荷包,因上頭是花開富貴地圖樣,也算是貼切了,另外還帶了一盒子親手做的紅豆餅。她只帶了一個丫頭和兩個婆子,跟著王二家的出門,起初有些不自在,但沒遇著什麼人,走在大路上,心情倒也輕快。她在盧家也過得很愉快,雖然盧小姐行事依然有些讓人不慣,卻也順眼許多了。絮絮回來時,還得了一籃子水晶糕做手信。

她嚐了這次甜頭,開始覺得“一個人”出門也沒什麼,便在打算什麼時候再嘗試幾回。

不久,淑寧讓人送了一盒子自家產地新鮮蓮子去良鄉,打聽真珍家裡的訊息,卻聽聞他們回京裡去了。過了兩日,真珍用原盒裝了一盒葡萄派人送回來,還附了一封信。

按信上的說法,武丹已經向皇帝提出了賜婚的請求,理由正如淑寧與桐英等人先前商議的一般,只是又添了許多好話。皇帝一邊笑罵親信做事太小心,一邊又誇他為人實誠,答應了等端寧滿服後,便給他和真珍賜婚,順便還問了端寧的課業和性情為人,卻又沒說什麼。

淑寧與端寧見信中所說正如當日預料的一樣,心中均大定,淑寧還開玩笑地恭喜兄長終能娶得美人歸,被端寧敲了一下腦袋。

不過,在旨意未下達之前,這個訊息暫時還要瞞著人,這也是為了避免麻煩。所以真珍在信中還道,她暫時要到鄉下外婆家暫住些時日,避一避京中的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