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禮卻道:“就算皇子們不成問題,還有那些宗室和貴戚子弟呢。那些人我們可得罪不起。”

真珍皺著眉道:“二哥,你怎麼淨會潑冷水?”端寧連忙說:“真珍別這樣說,崇禮兄也是為我們擔心罷了。”真珍就沒再作聲了。

崇禮見她這樣乖巧,心裡酸溜溜的,不由暗歎女生外嚮,嘴裡涼涼地道:“我也是說實話罷了。端寧如今還在孝中,又無官無職,皇上只怕未必願意賜這個婚吧?”

“關於這一點,我有個主意。”淑寧出聲了,“照我說,真珍姐直接請將軍大人向皇上明說就是了。”她見眾人都吃驚地望著自己,便笑道:“其實,只要將軍大人對皇上說,蒙皇上地恩典,才有瞭如今許多榮耀,一家人都感激皇恩,願意一輩子做皇上地忠臣。因此,不敢壞了阿哥們地兄弟之情,更不敢攀附宗室權貴,只願長長久久地做皇上的臣子就好。這麼一說,皇上只會覺得你們家是忠臣、純臣,多半不會生氣的。”

眾人都若有所思,淑寧繼續道:“至於哥哥的事,將軍大人可以對皇上說,其實是當年在廣州時,兩家便有意結親,只是當時我們家祖父過世,要回京守孝,才中止了議親之事,但當時還留了信物,定好日後再議的。這也是實情,可不是欺君。將軍大人可以這麼說:雖然如今自家顯貴,但人無信不立,不能有違當年的約定。先前別家來提親時,因顧慮到男家還在孝中,所以不敢明言。如今男家將要滿服了,請皇上賜個恩典,成就這樁婚事。這可不就行了麼?”

她沒有說完,其實去年桐英獻圖的事,端寧是有出力地。此事因為涉及軍機,皇帝並沒有出言嘉獎桐英,但心裡肯定有數,如果他對端寧在其中起的作用也有所耳聞的話,事情說不定會更順利。

她偷偷看了桐英一眼,見桐英也正在看她,眼中帶了一絲讚賞,嘴角含笑,微微點了點頭。她頓時心中大定。

端寧與真珍聽了都覺得不錯,崇禮沉吟片刻,也點頭道:“這法子不錯,當年兩家雖沒有明著定下婚約,其實彼此心裡都是有數的。這樣一來,皇上也會覺得我們家忠義守信。”他轉頭望了淑寧幾眼,笑著說:“淑寧妹妹如今真是越發聰明瞭。”

桐英插言道:“不但皇上會覺得你們忠義守信,別人知道了,也會認為你們家不慕權貴,不忘舊誼,是真正有德的人家,對令尊的名聲很有好處,說不定連給崇禮兄說親的人也一併打發了。而且,端寧為了守孝,連議了一半的親都放下了,可不正是個‘孝’字?若皇上有興趣,順道問問端寧地學問功課,說不定還會加以青眼呢。這可是對你們兩家都有好處地事。”

當下眾人大喜,又商定了許多細節,此事便算是議定了,只等武丹尋機向皇帝求旨。只是因桐英提醒,端寧與真珍二人決定在賜婚的旨意下來前,儘可能少碰面,以免多生事非。

這樣一來,他們二人恐怕過了今日,就要再過許久才能再見面了,眾人也有眼色,給他們留下了獨處的空間。崇禮本有意要站在亭外相候地,硬是被桐英拉走了,不過走到臨淵閣邊,他便不肯再往前,淑寧只好陪他站在那裡等。

淑寧遠遠地望著亭中哥哥與真珍說話,心裡也為他們高興。她轉頭時無意中發現崇禮看了自己好幾眼,便問:“崇禮哥有什麼事?”崇禮咳嗽兩聲,說沒事,便轉過頭去看對面的山景。

再過了一會兒,淑寧覺得崇禮又在望自己,便又問他怎麼了。崇禮仍舊是咳了幾聲,不過這回他猶豫了一會兒,開口了:“淑寧妹子,我記得……你明年要選秀是不是?”

“是。”

“那麼……不知你們家……可有什麼準備……打算?”

“什麼打算?”淑寧有些奇怪,“你是說學規矩那些麼?”

“不是……”崇禮又咳了幾聲,“我是說,你們家覺得……淑寧妹子你能不能選上,如果不能……又有什麼打算?”

淑寧這才明白了:“還沒選,誰知道結果會如何?我雖然自己覺得多半是個陪客,但打算什麼的,總要結果出來了才好去想。”

崇禮嘴角翹了翹,但很快就止住了,正要繼續說些什麼,卻冷不防被桐英打斷。

桐英才從園門處趕回來,道:“伯母派人來說,已經備下飯菜了,讓我們去用飯呢。”淑寧忙道:“是我忘了時間了,我這就告訴哥哥與真珍姐去。”

她抬腳就走了,桐英卻似笑非笑地望了崇禮一眼,崇禮有些不自在,便咳了幾聲,沒想到咳得多了,反嗆著了自己,頓時咳了個驚天動地。

桐英笑笑道:“崇禮兄沒事吧?這夏天啊人就是容易口乾上火,這裡府上煮了甘草茶,最是適合這種天氣喝的,崇禮兄不妨也嚐嚐?”

崇禮好容易喘平了氣,道:“多謝輔國公好意,只是在下怕太過麻煩主人家了。”

桐英笑得更深了:“不麻煩,反正是現成的,我跟人打聲招呼就行。”

崇禮不說話了,掉過頭去迎接妹妹等人。

午飯時,席上仍舊只有他們五個年輕人,氏很熱情地招呼真珍兄妹多吃點,大概是與桐英比較熟了,隱隱把他當成了半個自己人,倒沒那麼熱情。

崇禮一直板著個臉,淑寧以為他是看不慣真珍與端寧互相挾菜,偷偷給哥哥打眼色,讓他收斂一點。唯有桐英一直笑咪咪地吃著菜。

飯後,眾人在書房裡坐著聊天,不一會兒便聽得前頭傳來陣陣喧譁聲,擾得眾人不得安寧。原本正在睡午覺的氏命人去前頭看看是怎麼回事。

一個婆子來回報說:“太太,是對門盧家,他們把個媒婆趕出來了,那媒婆正在他家門口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