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蔡先生擔心她,遣了個小丫頭去問。卻正好撞破她裝病的實情。蔡先生黯然嘆了口氣,默默回了自己的住處,第二天,就傳出他病了地訊息。

淑寧知悉後,忙叫人去請大夫,又勸蔡先生道:“二姐姐這幾年都在專心學規矩針線,功課上略放鬆些也不奇怪,先生不必太難過了。”

蔡先生卻嘆道:“我不是為這個傷心,而是令姐明明有好天賦,卻不肯認真用功,落得如今這樣,又是一個仲永。仲永是被家人所誤,令姐卻是自行放棄了。我不過是感嘆一聲罷了,過兩日就好了。”

淑寧便也不再多話,只是另行託了楊先生,多開導開導蔡先生。楊先生自從蘇先生搬走後,便搬進這院裡與蔡先生同住,老少相得,自是一口答應了。

婉寧卻一次也沒來探望過蔡先生,見蔡先生病好後沒再催自己去上課,也鬆了口氣。最近方青哥哄得前院一個孤老婆子開心,認了乾孃,偶爾也能出出門了,她抓緊時間要方青哥去打探雲居寺地訊息。

等訊息期間很無聊,她想起前些天遊花園,都是淑寧帶著,只逛了一半,見天色正好,便帶了兩個大丫環,施施然往園子去了。

淑寧正在二院正房料理家務,卻聽到小丫頭來報,說二姑娘在園子裡與牛小四擰上了,請她快去看。淑寧忙趕過去瞧,果然遠遠地就看到俏雲在與牛小四拌嘴,過去把人拉開,問清楚了,才知道是婉寧想帶人從樹林子過枕霞閣去玩,卻被牛小四攔住了,俏雲認為他冒犯了自家姑娘,才吵起來地。

淑寧暗暗遞了個讚賞的眼光給牛小四,便擺出笑臉來對婉寧說:“這小子是沒把話說清楚,倒不是故意衝撞姐姐,還請姐姐不要見怪。這林子、水閣還有對面的山坡,平時是不許閒雜人等前去的……”

她話還沒說完,月荷便不陰不陽地插了一句:“三姑娘這麼說,難道我們姑娘也是閒雜人等?”淑寧皺了皺眉,道:“我與你姑娘說話,你插什麼嘴?”

月荷一室,婉寧先幫她說話了:“三妹妹怎麼這樣說?我一向都當月荷與俏雲是親姐妹一樣,她們也是幫我說話而已。”

淑寧笑笑,也沒理會,繼續道:“之所以不許人去,是因為去年與今年都有人在林子裡被蜜峰蟄傷,傷情嚴重;山上有蛇蟲鼠蟻,怕會咬著人;而小湖裡的水也很深,有幾個人被淹過,雖沒出人命,到底很危險,因此我額娘才會下令,不許人隨意到這些地方去。這牛小四的哥哥,就是被蜜蜂蟄壞了頭臉,因此他特別盡忠職守。”

牛小三的傷早好了,不過牛小四非常機靈,順著自家姑娘地口風點點頭。

婉寧的臉色多雲轉晴笑了:“原來是這樣,直說就行了,一個勁兒地攔我做什麼?其實我是看到那水閣挺漂亮的,所以想罷了。”

淑寧眼眯了眯,覺得現在枕霞閣橫豎沒人,讓她也好,免得反激起了她的疑心,便笑道:“那我帶姐姐去看吧,咱們走竹橋那邊好了。”

等走到枕霞閣,婉寧裡裡外外看了一遍,覺得地方果然很漂亮,又見有床鋪,便問:“這裡可以住人麼?那我可不可以來住?”

淑寧仍舊笑著道:“只怕不太方便。這裡是特別收拾了,專門接待哥哥的好友的。二姐姐大概也聽說過,就是簡親王府的桐英輔國公,他有時會過來小住兩三日,只要天氣暖和,就會在閣中下榻,說是這裡景緻好,地方寬敞,對著水眼睛也清亮。”

她順手就把桐英拿出來當擋箭牌了,想著他與自家相熟,想必不會介意。雖說自從他在閣中翻出四四的腰帶,氏就很注意這裡地衛生打掃,務必保證不留一點四四來過地痕跡。但事情總有萬一,要是真露出什麼破綻,推到桐英身上也說得過去。

婉寧對桐英不太有興趣:“哦,我見過,是一個畫呆子,剛開始還不覺得,後來才發現他一說話就會提什麼墨啦什麼紙啦,哪裡出產的顏料好啦,還有誰誰誰擅長畫人物,誰誰誰的花鳥畫得最好,真悶死人了。”

淑寧默然:她說地是桐英麼?認錯人了吧?

等出了園子,淑寧要與婉寧分手,才壓低了聲音對她道:“先前二姐姐說的將俏雲和月荷當作親姐妹一樣的話,日後還是不要說的好。若丫頭都成了你的姐妹,我與大姐姐、四妹妹還有絮絮表姐卻又是誰?今兒幸好是我聽到了,若是別的姐妹,只怕要惱呢。照我說,姐姐把俏雲當姐妹,有些過分了,倒是月荷還罷了,她畢竟不是簽了死契的,過兩年放出去,仍舊是良民,認一聲姐妹倒也不算太離了格。”

她“苦口婆心”地說完這番話,也不給婉寧機會辯解,便自回二院去了,心中冷笑:我今天再提醒你一次,若你這樣還繼續被月荷糊弄,我就不管了。

不知婉寧聽了這番話有什麼想法,暫時似乎沒什麼變化。

她最近跟小劉氏去慈雲庵裡吃齋,雖然齋菜好吃,但小劉氏與姑子們的話題卻很無聊。想到庵堂附近逛逛,又是一堆人跟著。叫他們別跟,那些人卻說是奉了老爺的命,要照料好二姑娘。婉寧不禁有些氣悶。

不過她總算是到了離別院比較遠的地方了,而且還很快地說服了小劉氏,帶她到雲居寺去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