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顧長卿和陳怡對面而坐,身著唐裝的茶藝師動作嫻熟地為兩人沏茶,待得茶沏得差不多的時候,陳怡轉過頭對她說:“你先出去吧。”

茶藝師點頭一笑,收拾好東西出了包房。

顧長卿微微低著頭,看著桌上的描金紫砂茶壺.茶壺上的菊花圖案栩栩如生,壺嘴處熱氣繚繞而出,慢慢淡去,遺留下茶香陣陣。

對面陳怡靜靜地打量著面前的顧長卿。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她,上次見面是在生日宴上,那天客人太多,她也沒有仔細瞧清楚顧長卿,只是印象中似乎不是那種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子。

今天趁著這個機會,她仔細地打量著她,見她雖然不是明**人,但是容顏秀麗,氣質沉靜,眉目舒展平和,如果不是她瞭解內情,哪裡能將眼前的女人同心機深沉之類的詞語聯絡在一起?

這種女子如果不是天性擅於作偽,便是心理已經出現了問題,就像人們常說的雙重人格。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她能接受的兒媳婦型別。

顧長卿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又冷又利,像是想穿透一切,讓她很不舒服。如果是別人,她大可以拂袖而去,她有什麼必要受到別人如此的審視?可是對方是陳怡,是馮爵的母親,她只能坐在這裡,任由對方看穿看透。

兩人都沒有出聲。包廂內靜得詭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怡才緩緩開口,“顧小姐,你可知道馮爵這次本來有一次很好的調動機會……”她的聲音輕緩而嚴肅,語氣中有一種長居高位者的威嚴。

顧長卿抬起頭看著她,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又清又亮,像是蘊藏著無數心事,似能震懾人心。陳怡微微一怔,不由地想象著兒子看著她這雙眼睛時的感受。

“看顧小姐的樣子,似乎不知道此事?”陳怡說。

顧長卿道:“我沒有聽他說過……”

陳怡輕笑一聲,神情有些無奈,“他不會說的,他什麼都替你著想,他怕你擔心,怕你心中不舒服,他什麼都不說,獨自一人扛下來。”

聽著她話裡有話,顧長卿心中微微一顫,“發生了什麼事?”

陳怡臉色沉下來,冷冷地看著顧長卿,臉上隱現怒色。隨後,她深吸口氣,端起面前的紫砂茶杯,喝了幾口,就這一會兒功夫,便將剛才湧起的怒氣又壓了下去。

整個過程中,顧長卿一直看著她,心不斷地往下沉。

“早些時候,你們顧氏出了問題,銀行停止了你們公司的貸款,是馮爵想辦法才幫你解決了這個難題,對吧?”陳怡看著她,目光冷利如刀,像是要穿透她的心,“你的公司因此而緩了一口氣,當時你一定很開心。”

顧長卿看著她,臉色微微發白。

“你覺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馮爵會否受此事影響,會否給他帶來什麼不良後果?”陳怡看著她,聲音越來越沉,“看樣子,顧小姐沒有想過。對,你很忙,顧氏當時危在旦夕,你顧及不了那麼多。”

顧長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當時,她因為事情太多,確實沒考慮那麼多……

陳怡冷笑一聲,“讓我來告訴你這件事的後果是什麼。他明明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是很好的機會,明明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應該輕舉妄動,可是他為了你,什麼都不顧很好,在我們眼裡很期待很重要的一個機會,在他的眼裡遠遠沒有你的事情來得重要。他這樣做給了別人很好的攻擊他的機會。於是,別人取代他得到了這個機會。”

顧長卿臉色更白,她完全能理解陳怡的感受,因為她此時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有些不敢直視陳怡的目光,她低下頭。

陳怡手握緊茶杯,輕哼一聲,“當然,這不能怪你,這是我們馮爵自願的,他看重你,願意為你著想,將你擺在最重要的位置,作為母親,我無話可說。我雖然痛心,雖然氣憤,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責任”

顧長卿沒想到陳怡會那麼說,意外之下,抬起頭來,道:“阿姨,以後,我一定不會讓他再牽涉到我的事情中來。”

“以後?”陳怡看著她,輕笑了一聲,“顧小姐,你還想著以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