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我說的是陸教授的論文。”

“陸?那個金陵大學的陸?”

“你不知道嗎?昨天晚上他把預印本掛在了Arxiv,凌晨三點鐘我的教授還在推特上發了一條‘難以置信’,早上起來之後我還跑去點了贊。”

“在Arxiv上?!謝謝,我忽然想起來我有東西落在了圖書館,我先走一步了!”

“……”

咖啡廳外的遮陽大傘下。

看著路邊匆匆走過的年輕人,戴著墨鏡的威滕笑了笑。

“看來還是被陸教授捷足先登了。”

這兩天他沒有急著返回CERN那邊,而是和戈達德院長交流著那條“從弦論的角度解決質量間隙問題”的新思路,然而現在看來,這兩天的討論似乎有些沒必要了。

畢竟,向來以嚴謹著稱的陸教授放出了預印本。

想要從他的論文中挑出毛病,尤其是在數學這個領域上,簡直比自己寫一篇還要困難。

坐在威滕的對面,戈達德喝了一口咖啡,似乎是料到了一樣說道。

“意料之中。”

“後天CERN還有一場會議,”看了眼手錶,威滕抬頭看向了戈達德院長,“所以,既然質量間隙的問題已經被解決了,我們還有必要繼續討論下去嗎?”

戈達德:“質量間隙的問題雖然被解決了,但關聯強相互作用與電磁相互作用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你對諾貝爾獎不感興趣嗎?”

他很清楚威滕的弱點,明明開啟了弦論的時代,卻沒能拿到諾貝爾獎,這件事情一直令他耿耿於懷。

目前來看,想透過M理論拿到諾貝爾獎是不可能的了,畢竟這種理論至少一個世紀以內是沒什麼希望得到驗證的。然而,理論物理學界中值得追求的可不僅僅只有弦論,通往大統一理論的途徑也不只有一條。

然而……

“別白費力氣了,”威藤笑了笑,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如果他是對的,那麼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接近真理。想要走在他的前面,除了得擁有遠勝於他的天賦,以及汗水。如果再年輕二十歲……或者三十歲,我倒是有興趣和他競爭一下,但現在……”

頓了頓,威滕看著戈達德聳了聳肩,繼續說道。

“別說是我了,你有這個信心嗎?”

戈達德沒有說話,只是伸出食指,輕輕碰了下咖啡杯,沉默地喝了一口。

衰老是一個悲傷的話題。

尤其是對於視學術如生命的他們而言。

雖然不介意臉上再添幾道溝壑,但思維上的遲緩以及精力上的衰退卻是不可逆的,無論是他還是他的老朋友威滕,都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為一個學術上的問題討論幾個日夜的年齡了。

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