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單之隔(第2/3頁)

他急忙進了房間，喊叫著讓三位醫生住了手，此時病房內有五位女病人，三位被綁在病床上，兩位在牆角的鐵椅上坐著，嘴角流著口水。

將何眉帶出房間已經不可能了，何漫就在門口守著，他可以看見煙頭的煙霧在門口繚繞，久久不散。

何眉剛剛經歷過電擊，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哭泣後已經暈了過去，一隻手從病房旁垂落下去，身上綁著束縛帶，一頭黑發被汗水浸濕，劉海黏在額角，身上蓋的白床單褪到腰部。

院長站在她旁邊，思考如何將她藏起來，何漫卻忽然進來了，在他隨手將煙頭彈進垃圾桶的瞬間，曹院長將床單拉起，蓋上了何眉的臉。

何漫徑直朝他走過來，停在病床邊不動了，他和床單下的何眉僅一單之隔，曹院長心中有一股尖銳的恐懼，像針一樣刺著他的大腦，太陽穴突突跳。

何漫左右轉身瞧了一下，語氣很輕松：“這幾位病人的治療效果看起來都不錯啊。”

“是不錯，是不錯。”曹院長連連點頭稱是。

床單下的人忽然動了一下，曹院長迅速出手按住何眉將要抬起的脖子，猶如搶奪腐肉的禿鷲，何漫似乎全無察覺，視線上抬看向遠處那個又破又小的窗戶，說：“我想從那裡看看外面。”

他快步朝窗戶走去，曹院長心中一顆大石落地，這才發現自己快將何眉給勒死了，連忙鬆手，何眉傳出一聲濁重的呼吸，用盡了力氣。

他瞪了身旁的醫生一眼，低聲說：“快吧她身上的裝置去掉，推回她的病房！”

兩個醫生急忙去掉何眉身上的束縛帶，曹院長擋在他們身前，兩個醫生將何眉抬上帶滾輪的折疊擔架，往門外推去。

何漫始終沒扭頭，鐵絲將小窗封得嚴密，沒有任何東西能從這裡出去，透過一平方厘米的網眼，何漫往外面望，這裡連微風都吹不進來，空氣像是凝滯的，窗戶下方是病人閑逛的場地，病人如同抽幹了靈魂的軀殼，在捲起黃沙的土地上慢吞吞地移動。

何漫扭頭，面無表情：“今天就逛到這裡吧，曹院長，您看我什麼時候來辦理住院？”

何漫的表情很認真，曹院長感覺到他對這間病院非常滿意。

曹院長：“這個……病院裡現在人員過剩了，恐怕沒空間讓曹先生住進來了……”

曹院長知道自己是在睜眼說瞎話，他巴不得更多的人住進這裡來，如果沒有足夠的病房，自己大可以一開始拒絕何漫，何必陪著他逛了大半個病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何先生沒察覺出他說話的漏洞，只是表情有點遺憾：“哦……這樣啊，那還真是遺憾，希望我們以後可以再合作。”

曹院長伸手同他握了握，手心冷而濕，何漫也感覺到了，笑了一下：“曹院長怎麼這麼緊張？”

“這不是……第一次見到何先生這樣的人。”

何漫爽朗地笑了，說：“那我們就先不麻煩了，你陪我下去吧。”

重新到了院長辦公室，曹元進正在兩位保安的監管下等待著，表情木訥，兩人進房間時，他連頭都沒抬一下，兩隻手不安地扭絞著。

“你不用住這裡了。”何漫語氣中藏著遺憾，看了曹院長一眼。

有電話打來，曹院長慢慢掏出手機，在何漫的注視下將電話湊到耳邊，不洩露一點聲音。

“已經送何眉回到病房了。”

“好。”

曹院長只說了一個字，就掛了電話。

“不好意思，你能——”何漫指指曹元進，“你能派兩個保安和我一起把他架出去嗎？”何漫的表情有點疲憊，說：“我又得再去找別的醫院了。”

隨便。曹院長想：只要不來這裡就好。

“小李，小陳，你們陪著曹先生和何先生出去。”

兩個保安點點頭，一人架了一邊曹元進的胳膊，將他拖出來門，何漫在後面慢慢跟著走，一直走到大鐵閘門外。

兩個保安重新進來，閘門重新關閉，連帶著是那扇大鐵門，曹院長再也看不見門外何漫的臉，一顆如鑼鼓般狂敲的心髒才終於消停了些，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他閉上眼睛跌坐回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