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生沒計較:“開始吧。”

燕款和康複師兩人在鐵杆下方鋪了幾塊軟墊,防止晏朝生跌倒受傷,又檢查了一遍鐵杆,確定鐵杆上沒有生鏽也沒有凸起後,康複師將晏朝生推到了鐵杆後方。

“開始吧。”康複師說。

燕款和康複師坐在一旁,晏朝生用手臂撐著輪椅,試著站起來。

他的手臂幾個月沒用,肌肉有些萎縮,手臂有些顫抖,他蹙起好看的眉毛,搖晃著想要站起來。

燕款凝神看著,雙手握成拳,手心出著細汗。

晏朝生從輪椅上短暫地抬起一瞬,又重重跌坐回去,眼神有點茫然。

燕款站起身剛想去扶,晏朝生已經望了過來,眼神裡帶著警告:

不許。

燕款只好再次坐回去,看著晏朝生再一次試著站起身,他扶著輪椅的扶手,手上暴起青筋,額頭開始滲汗,嘴唇跟著心髒的起伏顫抖。

汗流如注,晏朝生的臉色愈發蒼白,眼下發青,汗水沾濕了他的眉毛,眼睛刺痛,他半眯著眼睛,眼前的兩條欄杆如同難以逾越的天塹,手腕上傳來的痛覺隨著每一次試圖站起的動作而抽痛不止,劈碎骨頭連著筋。

康複師手裡早已摸出了手機刷起來,見燕款還盯著晏朝生,問:“他是你什麼人?”

燕款:“……他是我朋友。”

“他今天站不起來的,你不如去找個別的事打發打發時間。”

康複師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半包煙,從皺巴巴的煙盒裡抽出一根銜在嘴裡。

嗤——

他點燃了煙,含糊地問燕款:“來一根?”

“不了。”燕款擺手拒絕,問:“他為什麼今天站不起來?他恢複的不是不錯嗎?”

康複師吸了一口煙,說:“我從二十歲開始就做這一行了,從業十八年,就沒見過第一天就能站起來的,都這樣,第一天就是打打水漂,打發打發時間。”

燕款再次看向晏朝生,他此時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上方的兩根細杆,若有所思。

“我可不覺得。”燕款說。

“看著吧。”康複師說,“今天這幾小時的訓練不會讓他站起來的,不然我幹什麼?”

“沒人能在第一天站起來。”

他又說了一句。

燕款撇撇嘴,看向康複師嘴上叼著的那根煙,煙霧正裊裊上升,燕款沒來由心中一股厭惡,說:“往窗戶邊抽去。”

他指了指窗戶,康複師瞥他一眼,叼著煙慢悠悠地往窗邊晃去,靠著窗戶就開始刷手機。

燕款的視線剛從窗戶收回來,晏朝生已經上半身彎起,手臂撐住了輪椅,燕款可以看到他抖動的手指,晏朝生眉毛蹙得更深了,渾身上下像剛從水裡撈起來,發絲都滴著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