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羊

第二天清晨,陳招還沒醒,手機就響了。

他眯著眼睛在床頭櫃上摸索,把手機攥在手中接聽,因為剛醒,說話還斷斷續續的:“啊?你……等等,你回來了?一夜都沒休息,你怎麼還有精力來和我們玩……幫我出錢?好,那你就來吧燕導,哎,哎,就在xx餐廳那邊……我太困了先掛了……”

他躺下又睡了個回籠覺,才收拾衣服起床。

天氣涼爽,他隨便穿了件牛仔外套,大大咧咧穿了條卡其色褲子,跳下床就去接晏朝生。

市裡起了一層薄霧,整個房子影影綽綽地隱在霧中,什麼都看不清楚。

晏朝生沒從正門出來,而是沿著後門,從小道上走出來。

微露沾濕了他的肩膀,他攜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從綠野蔥蔥的灌木叢邊走來,先是整個朦朧的身形,然後是柔軟而有點翹起的頭發。

他的眼鏡被露水打濕了,他將眼鏡拿在手上,用絹布擦拭著,眼睛微眯,在綠叢中找尋陳招的身影。

陳招不知自己為什麼沒說話,晏朝生在橡樹下站了一會,陳招也偷偷看了一會,直到晏朝生將眼鏡擦好,重新戴上,陳招才如夢初醒,上前打招呼。

“少爺?”

“嗯?早上好,車子在哪?”晏朝生說話聲很溫柔。

“車子我停在後面了,離這裡不遠。”陳招說:“這霧開車都看不清了。”

晏朝生接話:“是挺糟糕的。”

其實也沒那麼糟糕,在看到你從霧裡走出來的時候就不糟糕了,陳招想,但他沒說。

兩人坐上車,晏朝生開了車窗,問:“我聽說一件事。”

“什麼事?”陳招好奇。

“我聽說開車的人不容易暈車,是真的嗎?”

“這個……確實是這樣,你不是有駕照嗎?你應該開過才對啊。”陳招無意一說,扭頭瞧晏朝生,晏朝生若有所思。

車子駛過第三個路口時,晏朝生說:“我忘了怎麼開車了,也許我應該重新再考一遍。”

陳招撇了撇嘴,說:“這可不容易,我是說——”他瞥一眼晏朝生,“駕照不好考,我當初科二考了三次才過的,都怪那場該死的雨。”

晏朝生:“你能幫我約個學校嗎?我過段時間去試試。”

陳招:“好啊,那我找人安排。”

將車子停好後,兩人往餐廳走去,這個餐廳離市區很遠,陳招開了很長時間,手都握麻了。

這是個主打鄉村風格的餐廳,坐落在一大片金黃的麥田中,而餐廳後就是一片跑馬場,樹林圍著那片場地,可以聽見駿馬的嘶鳴。

霧氣散了些,晏朝生看見田野中燕款和李眺正站在一起交談,表情不太愉快,燕款轉過頭,一眼瞧見晏朝生。

燕款揚起手臂高喊:“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聲音像個穿透力極強的大喇叭,穿過寂靜的田野,帶起一片驚飛的鳥雀。

晏朝生和陳招沿著小路走去,李眺也走了過來,和晏朝生打招呼。

四人進了餐廳,餐廳的凳子用樹樁做成,連桌子也是巨大的樹樁,切面平整光滑,經過上油處理。地上是從外面運來的土壤,種了一層小小的草,草葉嬌嫩,踩上去像地毯的觸感。

晏朝生看向自己的腳下,一簇淡黃色的小花在樹根旁擠出頭來,分外清新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