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應當將人犯斬於刑場之上,並宣告天下,以儆效尤。”

“使不得,”溫文淵道,“那是臣的兒媳婦,她要死了,我兒子說不定要殉葬的呀。溫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家夫人也活不了,我家夫人有個三長兩短,臣也……”

蕭言鎮,“……”

魏閣老,“……”

溫文淵嘴角抽了抽,掙紮著把話說完,“沒活頭了……”

蕭言鎮,“魏公聽見了,此事牽連甚廣,實在是……”

魏閣老,“不殺燈草,不足以平民憤,殺吧,又鬧得溫丞相家破人亡,老臣也於心不忍……”

蕭言鎮,“魏公說的是,不如想個折中的法子,既讓丞相家宅平順,又能安撫民心。”

魏閣老想了想,“倒也不是沒有法子,到牢裡找個死囚,扮成燈草的模樣,殺了便是。”

蕭言鎮點了點頭,“朕看行得通,丞相以為呢?”

溫文淵,“臣沒異議。”

“那便如此吧,”蕭言鎮道,“此事了了,二位卿還有事麼?”語氣明顯是要送客。

溫文淵,“陛下,臣現在能接兒媳婦回去了麼?”

蕭言鎮微微一怔,他只想著如何替燈草開脫,卻沒曾想溫丞相見好還不收,愣是要把人弄出宮去。

他沒答,轉而問魏閣老,“魏公方才說找朕有兩件事,還有一件是什麼?”

魏閣老道,“史官來找老臣,不知如何記載龍牙祖廟祭祀一事,老臣想問問陛下的意思。”

這算是戳到了蕭言鎮的痛處,心心念唸的龍牙祖廟祭祀,到頭來弄了個虎頭蛇尾,大概百官們私底下早已經將這事當成了笑柄。

他心思百轉,有點摸不透魏閣老的意思,便試探著問,“魏公意下如何?”

魏閣老肅著臉,“史記代代相傳,做不得假,自是要據實書寫。”

蕭言鎮心剛一沉,又聽他說,“不過這世間,事無十全十美,人無完人,陛下宅心仁厚,為天下百姓稱贊,若是添了這一筆,實在不好看,依老臣之見,此事小而化之,詞藻上含糊一些便罷了。”

蕭言鎮鬆了一口氣,“還是魏公想得周到。”

“為君分憂是臣子的本份,”魏閣老笑著捋了下雪白的胡須,看向溫文淵,“左相,老夫幾時能吃到貴公子的喜酒?”

溫文淵瞟著蕭言鎮,“這要看陛下的意思……”

魏閣老便說,“陛下,既是為了溫丞相家宅平順,何不幹脆做個順水人情,放左相的兒媳婦出宮,讓她早日與溫公子結成良緣。”

蕭言鎮剛承了魏閣老一個大恩,若是當面拒絕,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他有些騎虎難下,後背上不覺冒了汗,而魏閣老和溫丞相一左一右,一個坐一個站,齊刷刷的看著他,等他答複,蕭言鎮心煩意亂間,只好鬆了口,“朕與溫容一同長大,素來把他當成弟弟,只要他高興,朕便成全他罷。”

溫文淵與魏閣老極快的對視了一眼,趕緊跪下謝恩。

待出了南書房,魏閣老笑道,“左相,家中就要辦喜事了,恭喜恭喜。”

溫文淵笑得幹巴巴,“沒辦法,兒大不由爹。”

“理解理解,”魏閣老說,“當年為了娶勾欄女子,令公子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娶一個叫化子出身的疑犯,也不算出奇,老夫這一生佩服的人不多,令公子算一個。”

溫文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