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我的眼淚早已經流盡了

蕭言鎮思慮良久,對梁王之死只宣稱八個字:梁王南遊,途中遇刺。至於誰刺的,避而不談。文武百官自然也識趣,私底下提及此事,誰也不敢提及肅王。

蕭芙玉知道梁王身亡的訊息,悲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醒來後,嚎啕大哭,又悲又憤又恨,頭一次悔青了腸子,如果不是她讓梁王親自走一趟,就不會出這樣的事。幾個哥哥裡頭,她與梁王感情最深厚,梁王府是她在宮外的家,成日裡掛在嘴邊的四哥沒了,一想起來,心就揪得疼。

她哭得傷心傷意,幾近暈厥,悲憤過後便是仇恨,聽皇帝的意思,殺梁王的是燈草。如果說從前她對燈草只是厭惡,那麼從現在起,她與燈草之間就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腿沒好利索之前,她原打定主意不出宮門,現在也顧不得了,紅腫著眼睛,坐著馬車去了梁王府。

梁王府搭起了靈堂,掛白綢,白幡,白燈籠,以親王規格辦喪事。

梁王妃一身縞白跪在靈堂左首,有人來弔唁,她起身還禮,無人來時,便直挺挺的跪著,魏太後來過一次,體恤她勞苦,讓人搬了椅子來,許怡憐卻不坐,仍是跪著,看得魏太後又悲傷又心酸,抱著她大哭一場,把自己哭暈過去,嚇得邊上的侍從們慌了手腳,趕緊把人送回了宮裡。

蕭芙玉到了靈堂,撲倒在梁王的牌位前大哭起來,顯珍攙著她輕言細語勸她節哀,蕭芙玉哪裡聽得進去,直哭得肝腸寸斷,顯珍怕她哭出毛病來,心裡焦急,望向許怡憐,按理說,梁王妃見婉月公主如此悲傷,應該過來寬慰幾句,但許怡憐神情漠然跪在那裡,視而不見。

顯珍只好說,“殿下,您哭成這樣,梁王妃得多傷心啊……”

蕭芙玉透過一片模糊的水光,看到了許怡憐,又撲過去抱住她,悲痛的喊著,“四嫂,四哥回不來了……”

許怡憐被她抱得踉蹌了一下,仍是沒有反應。

蕭芙玉自己哭了一場,終於發覺不對,抹了把眼淚看許怡憐,後者目光虛空,呆滯著一張臉,一滴眼淚都沒有。

她說,“四嫂,你怎麼不哭?”

許怡憐的目光緩緩挪到她臉上,聲音很啞,“我的眼淚早已經流盡了,哭不出來了。”

蕭芙玉見她這般,以為是悲傷過度,抱住她的手臂,嗚咽道,“四嫂,你別這樣,四哥泉下有知,也會心疼的……”

許怡憐極淺的扯了下嘴角,目光挪到牌位上,久久凝視著,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嚇得蕭芙玉大喊,“快來人啊,王妃暈倒了!”

許怡憐被送回了房間,安置在榻上,府中醫官把了脈,說,“王妃悲傷過度,加上滴水未盡,體力不支,這才暈倒。憂思傷脾,肝氣鬱結,氣滯不通,長此下去,恐怕……以下官所見,王妃還是臥床靜養為好。”

此事傳到宮裡,魏太後連連嘆氣,“他們夫妻感情深厚,如今陰陽相隔,也確實可憐。”打發人送了一堆名貴藥材和補品過去,又傳話讓許怡憐好生養著,不必擔心,喪事自有人悉心操辦。

蕭芙玉留在梁王府陪著許怡憐,見她躺了兩日,精神好些了,便說,“四嫂,你放心,四哥的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待抓到那個小賤奴,任四嫂千刀萬剮!”

許怡憐問,“哪個小賤奴?”

“肅王身邊那個燈草,四哥就是因為他才死的!”

“此話怎講?”

事到如今,蕭芙玉也沒什麼好瞞的了,把蕭言鈞南下的目的告訴了梁怡憐,梁怡憐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半天幽幽說了一句,“你四哥真是疼你。”

蕭芙玉有些愧疚,低下眼簾,“四嫂,是我對不住四哥,往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四嫂盡管開口。

許怡憐閉了下眼睛,“事情已經過去了,梁王命該如此,跟你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