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國中不乏奪美之事,今日雍殊能在他手中搶走阿瑤,來日便可能有其他人覬覦阿瑤的美色。

除非將她藏在屋宅之中,嚴嚴實實地遮擋她的容貌。

見祁碩臉色蒼白,雍殊轉身離開,走至五步遠時,聽得身後重物墜地的聲音。

他踏上馬車時,阿瑤正透過輕紗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那柄青銅劍,她的眉間藏著疑惑不解等糾結的情緒,唯獨沒有擔憂。

祁碩妄圖以真情感動這個女子,殊不知她從小被各種各樣的甜言蜜語包裹,怎麼會為此駐留。

阿瑤看了雍殊一眼,雖然他表情沒有變化,但她似乎察覺到了些許不同,不知道是誰惹了他。

“你和祁碩說什麼了?”阿瑤旁觀了他們的對峙,但隔的距離太遠,她沒有聽見什麼內容。

雍殊闔上雙眼,他靠在車壁上,吩咐車夫啟程後才回答她的問題:“他在劍道與你之間猶豫不決,終是皆不可得。”

阿瑤聽得雲裡霧裡,但是她反駁道:“他已然是我未婚夫,哪有得不得之說。”

她說話時習慣看著對方的眼睛,哪怕雍殊閉著眼,她依舊如此。因而雍殊睜開眼睛時,第一時間看到了她認真的眼神。

認真地和他強調祁碩與她的關系。

哪怕再怎麼否認,他仍然熟悉薇姬的一言一行。

她的眼睛比平常睜得大了些,眉毛揚起,和琥珀同樣顏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瞳孔中倒映著他一人的身影。

雍殊平淡地移開視線,祁碩倒是真感動了這位目下無塵的王姬。

馬車在枯黃的草地上停下,雍殊跳下馬車,兀自往一旁的溪流走去。

阿瑤蹲在車架邊緣,她盯著離地的高度,試探地伸出腳,卻又因害怕摔下而停頓。

“可有乘石?”她問一旁沉默的車夫。

那膚色黝黑的車夫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平時沒有準備。”

他為公子殊駕車,公子殊下車時並不需要墊腳的乘石,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備下了。

“請快下車罷,馬兒等著飲水。”車夫見她猶豫,安慰道:“看著高,其實還好。”

阿瑤頓時想起來在王姬面前雍殊諷刺她的那段話,她跟在祁碩身邊選買奴隸,知道良馬的價格遠遠高於她這女奴。

真是可惡。

“我不下去。”她重新回到車輿中,如雍殊一路上一般緊閉雙眼。

車夫不知道如何對待她,只能留她在車上,牽著韁繩引馬到河邊。

車輿擋住了大部分陽光,閉眼時周圍都陷入黑暗,視線受阻,其他的感覺便十分清晰。

風拂過輕紗,輕輕地掃過她的臉頰,遠處是馬蹄踢踏的聲音,伴隨著溪水淙淙的流動聲,陽光不灼熱,因此感受到的溫度適宜。

阿瑤放鬆地靠在車壁上,忽然在各種舒緩的聲響中,她聽見了明顯的水流聲。那不過是一條一步便可跨過的溪流,怎麼會發出這樣明顯的聲音。

阿瑤睜開眼向聲音出處望去,是雍殊正蹲在河邊清洗雙手。

意識到什麼,她猛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手腕,方才雍殊便是隔著一層布料緊握著它。

他控制她時,是先將她的衣袖扯下蓋住手腕,在松開她之後,她亦見他的手指嫌棄地蜷縮,在馬車上,他的另一隻手安穩地放在膝上,唯獨鉗制她的那隻手垂在膝蓋邊緣。

何故嫌她至此?

阿瑤霎時覺得自己的手腕正在被無數螞蟻啃咬,她難受地戰慄了下。再次走出車輿,她凝視腳下枯黃的草地,待左右看了一圈無人注視後,她坐在被人踩過從車架上,挪動幾次身體腳尖才踩到幹燥的土地。

她憤憤然地走到雍殊身邊,見他望過了一眼,她目不斜視地挽起袖子,擦洗右手手腕的動作不複平日優雅,只想著濺起的水珠能夠打濕雍殊的衣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