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覆怕她真的生氣,把她抱在桌子上坐好,扶著她的肩頭,認真地說著:“我從前曾定過醫門親事,後來因故退了親,那位女兒家如今支撐門楣,無心婚配,將事業做的很好。在你之前,我不曾有過心上人,在你之後,我更沒有愛人的心。兩年來,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念你,明日我將遣媒上門,正式迎娶你,你可願意。”

月圓忍不住捏捏他的腰,嚥了一口口水。

“還要明日?今晚就洞房吧。”

她還是從前直白坦率的模樣,燕覆笑的站不住,把她雙腿架在了自己的腰間,抱起來低頭吻了上去。

門板適時的落下,將風雪阻隔在外,他深深地溫住她的唇,軟乎乎的女兒家在他的呼吸裡顫慄了一下,整個人都軟在了他的身上,軟進了他的心裡,她被他身上的苦柏氣息籠罩著、侵襲著,簡直要融為一體似的。

生藥鋪子裡的清苦之氣從每一格的藥匣子裡散發出來,窗紙上糾纏的兩個人,把燈影撞出來了忽大忽小的形狀,幾聲丁鈴咣啷的落地聲過後,藥材鋪子裡一片狼藉,他與她笑出聲來,通往後廂房的門被推開,他將她抱著、親著,從花園子裡往後闖,再一起跌進雲絲帳裡。

屋子裡沒點燈,雪色卻從窗子裡透出來輕透而薄的一層光,照出了帳上交纏的一雙人影,到了後半夜,雪落得越來越緊,簌簌的落雪聲裡,輕而急促的喘息與嬌吟聲若隱若現,直叫門外守著的冰桃與雪藕聽得臉紅心跳,索性笑著往一邊去了。

可惜還要聽著門裡的動靜,一夜之間叫了四次水,到淩晨那一回,雪藕紅著臉端了水進去,薄紗帳裡,姑娘偎在郎君裡的懷裡,小巧圓潤的肩頭一直到潔白的後背上,都氤氳著一層粉紅,叫人看了心跳不止。

到了第二日,雪已停了,月圓渾身軟的無力,睜眼時卻見燕覆早已起身,在她的枕邊輕聲喚了一句。

月圓很奇怪他沒有走,拽住了他的手晃了晃,“你不是有公務?”

燕覆便把她抱起來,抱在了自己膝上,輕聲同她說著話,“公務自是要辦,但在此之前先把你帶回我家,我才安心。”

月圓如今已有十八歲了,思想早就比從前成熟太多,她並不覺得非要嫁娶才能行夫妻之實。

“那些公務又煩又累,還有生命危險,如今我有田有地有大屋子,如今買賣也做的很好,你就算不當這官兒了,我也養得起你——從前你在六桂村的時候,給我花錢花的很大方,以後我也叫你過這樣的日子。”

燕覆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樣子,只覺得又可愛又迷人,笑著親了親她的嘴,嘆了一口氣。

“我這公務啊,可不是想辭就能辭的——不過你想有更大更多的田産,和用之不竭的錢財嗎?”

月圓瞪大了眼睛,連連點頭,“自然想,我做夢都想成為富甲一方、為富不仁的大財主,比蕭員外還要有錢的那種。”

“那不就好了?”燕覆為月圓披上外衫,又叫雪藕冰桃進來服侍她洗漱穿戴,自己則笑眯眯地在一旁看著。

月圓不解其意,卻高高興興地叫她二人服侍著,見二人臉上都有掩飾不住的激動和喜悅,不由地好奇。

“怎麼這麼高興?撿著金子了?”

“何止啊,簡直是中了七星彩!”雪藕應著聲,冰桃也在一邊朝著天默默拜了拜:“多虧當初奴婢迷途知返,否則哪有今日這造化——”

月圓還是不解,正要再問,燕覆已牽住了她的手,從後廂房裡出去,穿過生藥鋪子,由著人開啟生藥鋪子的門板,只見門前兩列禁軍把守,有四行穿著官服的官員捧著聖旨站著,見他二人出來了,齊齊下拜,口中高呼陛下萬歲,皇後娘娘萬歲。

月圓徵住了,看了燕覆一眼,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篤定的笑,瞬時明白了這一切。

怪道他能隨意進出金陵舊宮、馭使宮人,也能從三法司把關押多年的案犯找出來,也能將父親繩之以法……

她早該想到了。

再看看雪藕與冰桃,也明白了什麼叫中了七星彩,再往身側看,萬木春的臉上掛著雀躍與按捺不住的激動,不由地笑出聲來。

她本就是江南的千金小姐,自有一身的教養與威儀在,這便攀上了燕覆的手,笑著道了一句起身。

帝後二人上了龍輦,車輪碾著雪慢慢前行,出了街巷,到了永安門大街,百姓們被禁軍攔在街道之外,她聽著山呼聲,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燕覆摟住了她的肩頭,眼底的寵溺悉數落在她的眼睛上,問了一句怎麼了。

月圓挽上了他的臂彎,倚著他的肩頭,輕輕地說道:“小啊嗚,山房的青葡萄也不知道被雪壓彎了沒——我忽然想到了這個。”

燕覆把她攬進了懷裡,笑著應她,“開春了,我們就回去看看。”

月圓笑開了,抬頭看了看清透碧藍的天,只覺得心甜意洽,萬事萬物都無限圓滿。

開春了,就回金陵看花吧。

——全文完